韓凜推開門，看着面容陰沉的傅池淵，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也覺得我把心檸關起來不讓她離開是錯誤的嗎？”
傅池淵擡頭，忽然看着韓凜說。
這是韓凜第一次看到無所不能的先生流露出迷茫來，他似乎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在爲了別人而思考，在考慮別人的感受。
這對以前的傅池淵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面對這樣的先生，韓凜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又或許先生根本不需要他的答案。
“我回去了。”
傅池淵果然沒有在意韓凜的答案，又或者他是否保持緘默。說完他就站起來，拿了西裝外套迅速離開。韓凜忍不住回頭去看，從先生的背影中他竟然看出了茫然。
無所不能的先生，也會茫然嗎？
韓凜抿着脣，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很快就抵達公寓。
“先生？”
女傭顯然沒想到傅池淵會在這個時候回來，開門見到他的時候特別緊張。
“她還好嗎？”
“還是老樣子。”女傭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說：“除了喫飯和喝水，顧小姐還是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感覺好像靈魂離開了身體，再這樣下去，她的情況會變得越來越糟糕。”
儘管知道自己說的話可能先生根本聽不進去，可她還是習慣性的又嘮叨了一遍。
“我知道了。”
這次的答案竟然變了嗎？
女傭忍不住擡頭，但是她看不透傅池淵，所以依舊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她也沒有多問，畢竟這是僱主的事情，跟自己這個女傭沒多少關係。
“您要去看看顧小姐嗎？”
傅池淵點頭。
“那麼我就不打擾了，先生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叫我，我就在房間裏。”
“好。”
女傭點點頭，恭敬的鞠了個躬，轉身離開回了自己臨時休息的地方。傅池淵則徑自走向臥室，然而在握着冰涼的門把手之後，他卻忽然不敢把眼前這扇門給推開。
就好像推開這扇門就代表着他要放手，要讓顧心檸離開。
傅池淵怎麼可能容忍。
煎熬沉默，許久過後，有力的大手還是輕輕地轉動了門鎖，門被輕而易舉的打開。
臥室裏的境況也一點點出現在傅池淵面前，在看到蜷縮在牀上一動不動也沒有表情，甚至眼神波動都沒有的顧心檸時，他絲毫也不意外。
還是這樣。
像是把自己關在了一個別人無法進入的世界。
“心檸。”
傅池淵輕輕地叫着顧心檸的名字，眼前人依舊沒有反應，只是在他開始靠近後她的臉上漸漸籠罩着不安，到最後變成驚恐。
“顧心檸。”
傅池淵認真的叫着她的名字，不管她的尖叫和掙扎，抗拒和驚恐，一步步的靠近。
“你聽得到我說話，對嗎？”
只是不想搭理自己，只是因爲抗拒自己，所以i纔不迴應，當做沒聽到。他簡直煩透了這種感覺，恨不能握着顧心檸的雙肩，讓她看着自己，讓她迴應自己。
可是他不能。
挫敗的盯着顧心檸，傅池淵不向後退，他想要繼續，可到底還是不忍心。
傅池淵頭疼的說，他不想放手，可是所有人都在逼迫他。
顧心檸是，董婉雲也是。
他可以在乎不去管陳州還是陳雲清，但是不能不在意顧心檸，不能無視董婉雲的訴求。
哪怕顧心檸在此刻給他一點回應也好，一點回應就能夠讓他覺得待在自己身邊對顧心檸是有好處的，他就可以堅持不放手。
可是……
可是顧心檸始終沒有迴應。
“迴應我一聲好不好？小檸寶貝，是我，傅池淵。你看清楚，現在在你身邊再也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你很安全。就在我的身邊，我可以保護你。”
“所以，求求你迴應我一聲，好不好？”
“顧心檸。”
“顧心檸。”
“小檸寶貝？”
無論傅池淵叫什麼，顧心檸都毫無反應，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驚恐不已。
挫敗籠罩着傅池淵。
他煩躁不已，恨不能毀滅整個世界。
她在自己身邊一點好轉都沒有，自己沒辦法讓她走出來。
傅池淵，你還要堅持到什麼時候？
皺緊了眉頭盯着顧心檸，他多想讓她清醒過來。他憤怒，他暴躁，他狂暴。
死死的盯着顧心檸，盯着毫無反應的顧心檸，最終挫敗的還是傅池淵，妥協的還是他。
“你贏了。”
“顧心檸，是你贏了。”
他說完，忽然笑了。明明是在笑着，可是心裏卻說不出的滋味。難受也不是，苦澀也不是，總之很不好受。
“我放你走。”傅池淵說，他已經徹底平靜下來，說話時的語氣鎮定的要命：“我放你走，讓你回到你的親人身邊，讓你回去。小檸寶貝，你開心嗎？開心的話就回應我一下，好不好？”
儘管他已經選擇了妥協可是顧心檸依舊毫無反應。
“該死”
傅池淵狠狠的皺眉，最後的嘗試也失敗了。
好吧，他徹底的放手了。
“明天，明天上午我就送你回顧家。”
說完，傅池淵起身離開。
他走得很快，帶着落荒而逃的味道。傅池淵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敢面對顧心檸了。他還弄不懂自己對顧心檸抱着的是怎麼樣的感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有在她的身上他纔會如此的挫敗和無力。
這還不足以證明顧心檸的特殊嗎？
她簡直讓他無可奈何！
傅池淵不知道的是，他離開房間後，原本沉浸在驚恐中的顧心檸瞬間平靜下來。她靜靜地垂着頭，低頭看着牀單，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後過了很久，很久，她的脣角忽然勾了起來，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透着詭異的味道。
“先生。”
女傭擔憂的看着面容陰沉的傅池淵，他的狀態很不好，需要調整。
傅池淵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煩躁的盯着桌面，盯着不停閃爍的手機卻一點接電話的意思都沒有。
女傭不敢多說什麼，沉默着離開。
手機鈴聲一遍接一遍的響，催促的人心煩意亂。傅池淵陰沉着臉，忍者吧電話摔了的衝動，最終還是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