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皇后娘娘早上好 >66.第66章 雄猜之主
    本文獨家發表晉江, 保護原創, 支持正版, 從我做起。  雖然有三日婚假, 但小皇帝還是在給兩宮問安過後便直接回了太平宮, 命人送上奏章, 竟是做出個以天下爲念的表率來。

    本來衆人都不以爲意, 幼帝登基八年,皇權實則早已旁落, 如今軍國重事, 皆是由首相王先生裁決,而後大總管來寶代爲批紅。這一二年皇帝開始接觸朝事, 但送到他面前的, 都是些無關緊要、雞毛蒜皮的奏章, 平日裏李定宸自己也不願意看的, 因而都覺得只是做個樣子。

    哪知這一回小皇帝竟像是鐵了心, 一連三日都待在太平宮中, 而且還批閱奏章直到深夜, 然後直接宿在了太平宮。

    他若是做別的, 兩宮皇太后必然都不能容, 定要他將心思放到與皇后相處上來。

    偏偏是這一樁, 讓人再沒話說。

    即便都猜到他並非真心批閱奏摺,不過藉此不往長安宮去, 但誰都不能將之點出來。

    陛下上進了, 這是內外都想看見的好事。

    皇帝不到長安宮來安置, 越羅作爲備受矚目的當事人,其實並沒有衆人想的那樣惶恐。這三天李定宸真真假假的批着奏摺,做出一副忙碌的模樣,但越羅卻是實打實的忙。

    第一樁就是要接見內外命婦。

    大秦立國百多年,宗室自然也是開枝散葉,人口衆多。本朝並無分封之制,宗室分別聚居於四京之中,無詔不得隨意離開。這一回皇帝大婚,宗室按例要入京朝覲,而宗室女眷自然也要入宮拜見越羅這位新封的皇后。而七品以上在京勳貴和朝官們的女眷,也要進宮入謁。

    因爲人着實太多,偌大個長安宮都坐不下,因此這一次召見分了三批。雖然只是走個過場,但越羅卻要按品大妝,插戴全套頭面,穿着厚重悶熱的皇后朝服,始終端坐於主位上,彰顯皇室威嚴。

    一天下來,比大婚時還累些。

    李定宸不來過夜,說實話越羅是鬆了一口氣的。

    第二日,又需召見內侍省和六宮局管事的。皇后主理六宮,兩宮太后也都沒有抓權的意思,事情盡數移交了過來。雖然身邊還有女官幫襯,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按照舊例來做,但畢竟剛開始接觸,越羅肩上的壓力還是很大。

    餘者如梳理宮中種種關係,查驗庫房,交接鑰匙

    待得這一系列的事情忙下來,越羅哪裏還有心思去管皇帝究竟在做些什麼

    若不是早上問安時兩宮太后都不着痕跡的提點了一番,安撫之餘又暗示她該拿出手段來拴住皇帝,她都險些忘了宮裏還有這麼個人。她入宮是來做皇后的,皇后的本職不是管理後宮,而是侍奉皇帝。

    既然兩宮開了口,越羅就不好什麼都不做了。

    回到長安宮,她便吩咐小福,“去打探一下,陛下現下在做什麼”

    然後才繼續領着人繼續清點庫房。宮中的大庫房,一應東西都是有數的,增減也都按例,這幾日已經理清楚了。倒是越羅自己的私庫,除了禮部準備的嫁妝之外,兩宮和皇帝的賞賜,以及各處獻上的東西,林林總總竟也有不少,須得登記造冊、清點入庫。

    越羅身邊也好,李定宸身邊也好,人雖然多,但可稱作心腹的卻幾乎沒有,都是由兩宮來安排。因而在她們的授意下,打探消息的事進行得很順利,沒多久小福就回來了。

    “說是今兒不批摺子,往西苑去了。”

    李定宸一開始倒並不僅是做個樣子,而是真的有心於朝政。奈何這件事他自己有心是沒用的,大部分奏摺根本不會送到他這裏來,或是送來的時候事情早就定下甚至已經在執行了。耐着性子看了兩日,便開始覺得無趣。

    他這時才終於咂摸出一點味兒來。

    原來大婚之後,除了長安宮中多住了一個人,別的與從前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而這一點,好像每個人都覺得理所當然。兩宮也好,大總管來寶也好,王先生也好,都沒想過他是個成了家的皇帝,已經能夠做主了。更讓李定宸憋屈的是,就連他身邊的韓嘉和李元,都不明白他是爲了什麼,還拐着彎兒勸他就算不喜歡皇后也不用折騰自己。

    難道他們都不覺得眼下這種情形是不對的嗎

    李定宸心中的火氣越燒越旺,但他知道,這些話是絕不能說出來的,這種心思也絕不能表現出來。

    即使那本該是理所應當的事。

    但他本來就不是能忍耐的性子,因而發現這三日都是在做無用功,便索性

    丟開,帶着人往西苑散心去了。走在路上的時候他還在想,只怕宮中很快又會傳遍了,說陛下是個坐不住的,這幾日批奏摺用心國事果然都只是做樣子。

    於是這心也越散越悶。

    越羅領着人過來的時候,李定宸正騎着自己最心愛的寶馬踏雪,由內侍領着在西苑裏轉悠。他倒是想縱馬疾馳,奈何內侍們都怕他有個三長兩短,不敢放鬆,一見他有縱馬之意,就立刻跪下來哭求,久而久之,李定宸也歇了這份心思。

    只是今日他實在心緒不佳,聽得報說皇后來了,心下不由生出幾分遷怒。若不是以爲可以親政,他根本不想娶勞什子的皇后,結果騙了他娶皇后,這親政卻根本就是個幌子

    一切的根源,都在這“皇后”二字上。

    但李定宸畢竟是個講理的人,他更知道,越羅也很無辜。不要說他當皇帝這八年,便是從前父皇在位時,朝堂上也是王先生說了算。十幾年來大權獨攬,豈是這樣輕易就能交出來的無論皇后是何人,都不會因此而發生變化。

    他只是這會兒不想見越羅,但這話說出來,必然會傳到兩宮耳朵裏。趙娘娘一向疼他,且又不是生母,最多告誡一二,江娘娘那裏卻是絕對過不去的。

    因爲不想見到越羅,他索性一拉馬繮,雙腿夾住馬腹,趁着其他人被分了神的當口,縱馬飛奔而出。

    等滿地的內侍回過神來,意識到皇帝還在馬上,登時慌亂成一團,急急忙忙上馬追了過去。好在踏雪性情溫順,即便是疾馳,速度也不快,陛下的控馬之術也十分嫺熟,不至於撞上障礙物,只要略等一下,他們便能跟上。

    然而才這麼想着,那跟在最前頭的內侍便見遠遠有一行人迎着踏雪飛馳的方向走來,看那後頭的儀仗鹵簿,正是皇后娘娘無疑

    李定宸也看到了前面的人,原來他慌不擇路,竟是恰好選了錯誤的方向,本意是要避開,這回竟要直直撞上了。

    他的控馬之術嫺熟,僅限於慢走時。這會兒縱馬飛馳,因爲他膽子大,即便沒人跟上來也不覺得有什麼。最糟糕的情形,也無非是待會兒停不住馬摔下去,能換來一陣疾馳,也夠本了。

    可惜江娘娘總覺得他身體柔弱經不住這些,若摔了這一次,只怕又要很長時間不得騎馬。

    然而乍一看見越羅的隊伍,見對面人多,決計是避不過去的,很有可能會踩踏到人,李定宸畢竟沒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便立刻慌亂起來。畢竟在空曠處走馬,和在人流中疾馳,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他下意識的要勒住馬頭,然而因爲太緊張,一時不得其法,倒弄得踏雪不舒服,更是撒開了蹄子往前跑。

    “快讓開”眼看兩邊的距離越來越近,就要撞上,李定宸只得大喊,“讓開”

    雖然越羅已在發現異常的第一時間令衆人散開,但因爲儀仗太長,還是生出了一點慌亂。

    其實這一點問題不大,如果李定宸是個經驗豐富的騎手,能夠控制好自己的馬,便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越羅一看他越忙越亂,坐在馬上搖搖欲墜的模樣,便知道這位皇帝陛下根本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此刻也絕不知道當如何馭馬。

    此刻這情形,地上的人被撞到踩到反而成了小事,若是讓他就這麼在皇宮內跑馬,只怕明日御史臺的奏摺又要堆滿太平宮了。更有甚者,若皇帝墜馬受傷,在場所有人只怕都脫不得干係。丟了差事事小,丟了性命纔是大事。

    縱馬疾馳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幾百步的距離轉瞬就能拉近。

    不待越羅考慮清楚,李定宸已經騎着踏雪從她身前經過。

    那一瞬間,越羅覺得自己腦海中似乎想了許多,但又彷彿一片空白,她伸手抓住了李定宸手中的繮繩,竟是連馬鐙都沒用,就在飛馳之間,縱身上了馬

    李定宸只覺得眼前一晃,手中的繮繩就被奪走,旋即身後一沉,一具身體貼了上來。

    越羅一手握着繮繩,另一隻手扶着李定宸的腰,卻分明是個將他抱在懷中的姿勢,李定宸登基之後就鮮少有人這麼抱過他,下意識的掙扎起來。

    然而越羅一隻手彷彿鐵鉗一般將她扣住,一時竟掙脫不開。耳畔又傳來她的低聲警告,“不想摔下馬就別動”

    李定宸連忙老實起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對他來說是有些恍惚的,身在馬上,他並不知道越羅究竟做了什麼,反正踏雪很快就被安撫下來,在向前飛馳片刻之後,速度居然慢慢就緩了下來,直至變成悠閒的漫步。越羅這才一提繮繩,勒住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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