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間
她聽見了喬氏的粗嗓門兒,“六郎,你媳婦兒在馬車裏面吧讓她出來,我有話問她。”
不用問,田思思也立刻猜到了喬氏是要問她去容府後,問出風晚晴的下落沒有。
風六郎亦清楚這一點,他直接衝喬氏說:“容府的人說風晚晴有孕後太過鬧騰,被容府大少爺送到別院去安胎了。” “六郎你是越來越沒分寸了,晴兒她是你姑姑,你怎麼能直接喚晴兒全名”喬氏訓完才後知後覺的變了臉色,連聲問道:“你說晴兒懷了身孕她懷了容大少爺的孩子
”
“”
風六郎未答,只輕緩的點了一下頭。
風晚晴是容煬的妾,懷的自然是容煬的孩子了。
喬氏頓時欣喜得找不着北了,轉身就跑進了自家院門,“老頭子,老頭子,咱們晴兒馬上就要母憑子貴了啊”
風得缸杵着柺杖一頭霧水的從房裏出來,“母憑子貴” 喬氏欣喜中,全然忘了她一直不待見自家老頭子這一茬,抓上風得缸的手就一股腦兒說道:“老頭子你一點都不關心晴兒,怕是還不知道容府大少爺雖有不少的妾室,
膝下卻並無子嗣吧咱們晴兒懷的可是容大少爺的長子啊只要她順利給容大少爺生下一個男嬰,那她在容府的地位就穩了啊咱們也能沾不少光啊”
風得缸聽得心裏一動。
葛氏扶着肚子從自個兒屋裏出來,一臉不安的看向喬氏,“娘,我今日一直覺得有些不舒服,您陪我去徐大夫家裏走一趟吧。”
“不舒服哪裏不舒服”喬氏忙不迭過去攙扶上葛氏。
“具體我也說不上來”
“那咱們去找徐大夫,看徐大夫怎麼說。”
喬氏話落扶着葛氏走到院門口,想到一茬又駐足掉頭衝風得缸說:“老頭子你去把廚房裏那半隻雞燉了,待會兒蘭兒回來就能喝上雞湯了。”
風得缸誒了一聲,杵着柺杖進了廚房。
去到徐陵家裏。
徐陵在替葛氏把脈過後,提筆寫出了一張藥方來,嘴上問道:“她先前動了胎氣,你們按我給的藥方去給她抓藥服用了嗎”
問完,徐陵就直直看着喬氏。
說來也奇怪。
往常喬氏帶葛氏來他這裏診脈後,都是直接在他這裏抓藥的,之前卻說要拿着方子去城裏抓藥。
是懷疑他這裏藥不好
還是
眸光閃了閃,徐陵突然注意到,以往總愛戴些銀飾的葛氏,今兒周身上下,半點飾物都沒有佩戴。
如此看來,她們之前不在他這裏抓藥,是因爲沒有銀子了
被徐陵那好似看穿了她們一樣的眼神盯着,喬氏侷促的捏緊了雙手,“許是城裏藥坊抓的藥不好,蘭兒吃了沒什麼效果,還請徐大夫今天親自給蘭兒配幾帖藥。” “嗯。”徐陵點着頭起身去配藥,
折返回來時把兩副藥跟藥方子一起放到了喬氏面前,“過些日子我要回京一趟,若這兩副藥喫完了,我還沒從京城裏回來,你們便拿着
“好,多謝徐大夫了。”
喬氏說着,從錢袋裏掏出了最後的一錠碎銀子出來付賬。
走出徐陵家後,葛氏憂心忡忡的撫着自己日益圓潤的肚子說:“娘,咱們家中半點銀子都沒有了,過幾個月我臨盆時可怎生是好”
一漢雖是早出晚歸的在忙。
可他遊手好閒了那麼多年,對種地這一塊瞭解得根本就不多。
導致地裏的收成甚微。
她實在擔心這樣下去,家裏終有一天會揭不開鍋。 喬氏卻因知道了風晚晴有了身孕那一茬而半點都不擔心,她安撫的拍拍葛氏的手背,笑眯眯說道:“晴兒有了身子,就算晴兒現在不住在容府,容府的人也會看在她跟
她腹中孩子的面子上,對她孃家人好點的,我明天再去容府走一趟,說不定能討要些銀子回來應急。”
“嗯。”
葛氏心神不寧的點頭,她心裏莫名有一種娘明日去根本要不到銀子的預感。
被她猜中。
隔天喬氏去到容府,真就空手而歸。
一回到家裏她就氣得摔砸了自家院裏好些碗盆。
葛氏坐在一旁,等喬氏發泄夠了,才小心翼翼的問:“娘,容府的人不願意給銀子嗎” 喬氏聞言怒氣沖天的啐了一口痰,“哪是容府的人不給,是容府那些個狗仗人勢的狗奴才根本不讓我進府去我在容府外等了又等,也始終沒有等到容府的主子從裏面
出來,只好兩手空空回來了” “那要不娘你改天再去試試”葛氏問的更加小心,嫵媚的細長雙眼中閃過了一抹心虛,她能夠想象得出容府的下人在將娘趕走的時候,會是怎樣嫌棄的眼神,又會
用怎樣不屑的語氣,換做她親孃,她是絕不會再讓娘去了,可娘終究不是她親孃
“只能那麼辦了我就不信我在容府外面守上幾天,會遇不到容大少爺”喬氏憤憤說罷,一頭扎進了廚房去。
“”
葛氏見狀心情有些複雜。
她該慶幸嗎
慶幸自己的婆婆臉皮已經厚到被人趕走都不覺得難堪的地步了
風得缸看看廚房的方向,又看看神情複雜的葛氏,最終衝一旁在埋頭打磨鋤頭的風一漢說:“一漢你跟我進房裏,我有話跟你說。”
風一漢停下手上的動作,擡頭一言不發的看了風得缸幾眼,隨後起身跟了進去。
風得缸坐在牀沿,雙手搭在柺杖上,反覆的收緊鬆開,嘴上沉聲說道:“你聽說了咱們村之前,好些人地裏的糧食蔬菜收成都翻了幾倍那件事嗎”
風一漢點頭。 風得缸又說道:“我聽人說,那些人用的都不是自家的種子,他們用的是六郎媳婦兒幫忙買到的種子,所以收成才那麼好,咱們家現在這個條件,開春後播的種不能再沒有收成了,你去跟六郎媳婦兒商量商量,讓她幫我們也買些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