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行至房門口,她卻猛然收住了腳步。
她前不久才從太子口中得知皇后當年不僅算計了她,還害死了她的夫君,若她此時進宮去見皇后,不慎在皇后面前流露出了恨意,使得皇后生疑……
說不定反倒會害了逸兒。
思及此,她轉身坐回原位,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閻小小等到她冷靜下來後,不緊不慢的說道:“皇后的確對筳逸存有虧欠,然而在筳逸時日無多的情況下,她已經選擇了再次放棄筳逸。”
聽了閻小小這話,雨柯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皇后當年一懷上逸兒,就已經做出了放棄逸兒的決定,即便過了這麼些年,皇后心裏對逸兒的虧欠愧疚與日俱增到了她想要彌補逸兒的程度,她也不可能爲了時日無多的逸兒放棄他們蕭家處心積慮多年的圖謀。
這般一來……
在蕭家要除掉逸兒這件事情上,她該去找誰幫忙?
就他們小小的御酒坊,是不足以跟蕭家抗衡的。
六神無主中,她腦中閃過了太子的身影。
太子說過不會讓逸兒出事,該不會袖手旁觀的吧?
閻小小一直在旁觀察着雨柯面上的神色變幻,雖無法猜到她此時具體都在想些什麼,卻很清楚在蕭家要除掉筳逸這件事情上,她有多着急,遂挑了雨柯再度起身的時候啓口說:“我今日來御酒坊的目的,是希望你能進宮去見皇后。”
雨柯聞言擰眉看向她。
若是可以,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見皇后。
她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目前還無處宣泄的強烈恨意。
感受到了她對進宮去見皇后這件事的排斥,閻小小還是顧自往下說道:“皇后目前應該還不知道你已經知道了一切,她定會相信你的話,故由你入宮去見皇后,告訴皇后筳逸有救了,有望治癒心疾平安到老,就能使皇后放棄筳逸的決心生出動搖。”
“那又能如何?皇后一直對老侯爺言聽計從,即便她的決心動搖了,她也改變不了老侯爺想要除掉逸兒的心。”
“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結果?”
“……”
雨柯緊緊的擰起雙眉,糾結片刻又坐了回去。
她曾痛失愛子,故她瞭解身爲女人,身爲母親,在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孩子死去的時候有多痛苦,多絕望。
皇后說到底也是女人。
也是一個母親。
說不定會爲了逸兒能夠如常人一般平安活到老而做出些改變來呢?
想到這兒,雨柯眸色堅定的撰緊了雙手。
爲了逸兒,她無論如何都得入宮去一試!
這時,閻小小又說道:“你只需要進宮去把筳逸有救這件事告訴皇后,然後從宮裏全身而退即可,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我們不會讓筳逸出事的。”
這話,無疑是給了雨柯一顆定心丸,她當即點點頭,道:“我今夜便入宮去見皇后。”
“有勞了。”
說完這話,閻小小上前把一個素色荷包放到了雨柯手上,“你帶着它,若你遇上危險,它能助你躲過一劫。”
皇后心機極深,她有些擔心雨柯入宮後在皇后面前露餡兒,故在來御酒坊之前,她就準備好了這荷包。
;雨柯聞言狐疑的看向手中荷包。
素淨的顏色,素淨的花紋,與她平日裏戴在身上的倒是極像。
只是她若真的在宮裏頭遇上危險,這個小小的荷包能如何助她躲過一劫?
難不成裏面藏有暗器什麼的?
太過在意,她當即就翻轉着荷包查看了起來,可看來看去,她也什麼都沒看出來。
在她欲直接詢問閻小小時,卻發現房裏已經沒有閻小小的蹤影了,頓時有些驚訝。
那小姑娘來時也沒驚動他們御酒坊的人,顯然武功極高。
加之說話老成,全然不似孩童。
莫非只是個子矮,不是孩童?
隨後,雨柯將荷包懸掛腰間,差人送了書信入鳳藻宮。
不過半個時辰,便有人暗中前來御酒坊接她入宮。
她不知道,閻小小仍藏身御酒坊沒有離開,還在有人來接她後,尾隨在了其後。
之後鳳藻宮內。
雨柯被紫檀領到皇后浴池中去時,皇后正無精打采的趴在浴池邊沿,雙眸半眯着,似隨時都能睡着。
嫋嫋升起的水霧掩映下,全然看不出她已年近四十。
雨柯駐足在距她幾米遠的位置,恍然間好似看到了年輕時初入皇宮的她。
那時的皇后,是不贊同老侯爺的野心的。
那時的皇后,滿心滿眼都只有皇上。
可自皇上帶回靜妃後,皇后就慢慢的變了。
變得不再是她從小服侍的那個人了!
換做從前的皇后,該就不會放棄逸兒,陷害她了吧?
想到悲從中來,恨意也隨之而來,雨柯慌忙低垂下頭,恭聲道:“娘娘,紫檀說你已經沐浴許久了,可要奴婢伺候你出浴?”
蕭君瀾似纔剛知道她來了一般,懶懶睜眼,懶洋洋看向她,“本宮近日心煩意亂,想再多泡上一會兒。”
“不知娘娘因何事心煩?”脫口問罷,雨柯緊接着就惶然道:“奴婢多言了。”
“無妨,你稱有重要的事要稟明本宮,不知是何事?”
“是有關殿下的事。”
“逸兒的事啊……”
拉長尾音說這幾個字的時候,蕭君瀾落在雨柯身上的視線突然凌厲了幾分。
雨柯仿若未覺。
這些年她每每入宮與皇后說起逸兒時,皇后都會以殺人般的眼神盯她一陣兒。
她把那當做皇后是在嫉妒她。
嫉妒她能伴在逸兒左右。
嫉妒她能被逸兒換做娘。
片刻後,蕭君瀾斂去嚴重凌厲的鋒芒,有氣無力的說道:“本宮聽聞那孩子近來身子好轉了許多,你特意入宮,可是要告訴本宮這件事?”
雨柯搖搖頭,道:“娘娘該知道,這些年爲了治癒殿下的心疾,御酒坊一直在暗中苦尋一種傳聞中能夠治癒心疾的鍼灸術。”
蕭君瀾極輕極輕的點了一下頭。
不止御酒坊在尋那神祕的鍼灸術,她也曾讓人找尋過。
只不過半點與之相關的消息都沒有找到罷了。
不止阿柯在此時提及那鍼灸術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