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裏抱着一顆籃球,笨拙地擺弄着,一身肥肉跟着一抖一抖,有些憨態可掬。
“李老師,你怎麼跑出來了”我努力衝他笑了起來,不想讓他看到我的悲傷。
“哦,今天起得比較早,沒什麼事情做。”李維看到我,非常高興,抱着籃球衝我跑了過來,紅着臉看着我說,“我發現,跟你在一起習慣了,昨天晚上你沒來補課,我整整一晚上好沒事做,好無聊啊。”
“你可以打遊戲的嘛,或者看書,你不是一直都喜歡看書麼。”一個大學霸怎麼可能沒事情做,我反正是不信的。
李維撓了撓頭,依舊不好意思:“試過了,看書看不進去,遊戲裏沒有你,也少了很多樂趣,反正就是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或許是想表達自己莫名的躁動不安,但說來說去也說不到點子上,後來乾脆就放棄瞭解釋,直接對我說:“要不,我等你一會兒,你回去收拾收拾,咱們就去補課,把昨天的也補上。”
他大概是看到我從外面剛剛回來了,這麼着急要給我補課,看來真的是個很負責的老師呢。
我說行,然後就回宿舍去了,李維一路跟着我。
路上,他問我爲何會住到榕樹樓,這種全校環境最糟糕的地方,我說因爲曠課時間太長,被學校給懲罰了。
他問我想不想搬回原來的宿舍樓,他可以幫我的,只要他去找我們系裏的領導說句話就可以。
他的提議,我其實是有那麼一點點心動的,畢竟人人都希望生活在一個好的環境裏。
如果是我剛剛搬進榕樹樓的時候,有人這麼向我提議的話,我肯定二話不說就會同意,而且會非常感謝他。
可是現在,我想來想去,竟是不願意離開榕樹樓這地方了。
因爲邵南風,我想和他在一起,有他在的地方,不管環境多麼髒亂差,不管裏面的人多麼雜亂多麼混蛋,我都願意忍受。
過去的我,可沒有這麼好的忍耐力,或許也是那段不同尋常的糟糕經歷,弄巧成拙地歷練了我。
“不了,謝謝你,李老師,我已經習慣了。”我對李維說。
“習慣了那種地方怎麼可能習慣男女混住就別說了,抽菸喝酒,打架鬥毆的比比皆是,甚至還有女生幹不良生意,這些事情全校乃至這一片區域都是出了名的,根本不適合一個像你這麼冰清玉潔的女孩子。不就是曠課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你相信我,能讓你回來的”
說起榕樹樓,瞬間化身爲勢不兩立的正義,挺出了批判的姿態,在他的眼裏,榕樹樓果然是一個垃圾聚集的地方,這就像我一開始所認爲的那樣。
但事實上,在榕樹樓的這段時間,我對那裏的看法也漸漸有了改變。
榕樹樓,其實也並非真的像外界傳言的那般糟糕可怕,打架鬥毆偶爾會有,但別的宿舍樓也有。
女生做皮肉生意的是有,但只是少數,別的宿舍樓其實也有這樣的女生。
還有值得一提的就是,榕樹樓裏樓霸一說,確有其事,我也見過邵南風之外的幾個樓霸,無疑都是厲害角色,他們或許對同層的學生動過手,更多的時候是爲了維持秩序。
像大學寢室這種地方,是必須要有秩序的,學校不管理,就只能由住在這裏的學生們自我管理,而這些樓霸,從另一個角度說,都是主動奉獻和擔當的人,他們或許是爲了顯擺自己的能力,但也確實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聽到李維對榕樹樓的誤解,我只能笑着告訴他:“榕樹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很多都是無中生有的傳言,人們統統戴着有色眼鏡看待榕樹樓,不分辨真相,批判多於同情。那裏的學生其實都挺不容易的,他們之中有很多願意努力而且正在努力的,但要承受比一般學生更大的壓力”
我說不下去了,這不就是我自己正經歷的麼,經歷過窮遊之後,榕樹樓給了我學上加霜的體驗,我的生活一直都在水深火熱之中,我是怎麼堅持着挺過來的,又豈是李維這樣的天之驕子所能理解。
果然,我說完這些之後,他便不說話了,我覺得有些無奈,似乎我們之間的距離瞬間疏遠了很多。
或許,我不該在他這麼驕傲,這麼自信的人面前,說那麼多維護榕樹樓的話,畢竟榕樹樓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不是那麼好扭轉和改變的。
我的話,對他而言,更可能是自私而片面的僞飾,爲我自己做的僞飾。
“還有,我不是什麼冰清玉潔的女孩子。沒想到我會給您這種印象,畢竟我是榕樹樓裏的人。”上樓之前,我跟李維說,這些字眼我早就不配了,此時此刻,恰好我不想再僞飾。
李維呆愣在那裏,看着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上樓進入寢室之後,我就沒出息地哭了
“怎麼一進門就哭了,誰欺負你了”
屋裏竟然有人我驚得停止了哭聲,擡頭看到邵南風正坐在沙發上。
他一臉審視的表情看着我:“磨磨蹭蹭這麼久纔回來,幹什麼去了這段路需要走這麼遠麼”
“遇到一個熟人,聊了幾句而已。”我諾諾地說。
“一個熟人”邵南風眉頭一皺,冷冷一嗤,“隨便一個熟人都能把你聊哭麼”
我咬了咬脣,沒再說話,開始收拾自己的書本,告訴他我現在要去補課了。
“哦,去吧。有人欺負你的話,要告訴我,知道麼”邵南風站了起來,來到我身邊,輕輕抱住了我的肩,在我耳邊低語,“我的好妹妹我不想看你流眼淚的。”
“我沒事的,哥哥。”我微微掙扎,不想他離得太近,他身上的氣息太過令我敏感,我很容易就會臉紅。
可他不肯,從身後緊緊地環住了我,雙脣貼在了我的耳下,狠狠地香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