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的神色十分苦惱，他突然伸手，再次緊緊地抱我，將臉埋在了我的頭髮裏，帶着哭腔說：“我知道，你還是在怪我，怪我之前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以爲你跟我那麼長時間，總該是理解我的，可你還是不理解我
這不怪你，是我這個人，確實活得太荒唐，太潦草，離經背道，實在是太難以讓人接受了。”
他一邊胡亂說着，身體一邊不由地顫抖起來，我感覺到了他內心的痛苦和掙扎，但還是分不清楚，其中又有幾分是真實的。
要說王衡其實也挺活該，老老實實待在大理不好，非跑出去搞什麼隱居玩，結果被阿雯和周藍拿住了機會，直接給他整到精神病院裏來了。
要說他沒病，其實我還真有點信，畢竟一路走來，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是我。他的很多荒唐舉動，我都親眼所見，當然，也深受其苦。
他喜歡各種重口味的遊戲體驗，但並沒有害人的想法，除了收拾秦亮那次，那是因爲有更深層的原因在其中，那就是阿珍的死。
總之，王衡比起周藍和阿雯，還算有底線吧，只是他的種種行爲太張揚了，不像別人把糟糕的一面都藏起來。
所以，纔會被人評論，神經病有沒有不知道，進了精神病院，一句話，純屬自己作的。
以前，我以爲他根本沒有自知之明，現在明白了，他只是不在乎，如果不是被這個地方囚禁得難以忍受，他可能連這些話都懶得說出來。
“你知道就好，別人認爲你有病，其實也是有原因的，你說的這些，在正常人眼裏容不下的事情，都是被認爲有病的原因”想想他對我做過的種種，大多都證實了他喜歡尋求感官上的刺激，我也曾認爲他是個變太。
“那又怎麼樣，我就是活得肆無忌憚了點，觀念上的東西而已，我不想自己被婚姻鎖住，也能接受與他人分享自己的女人，這又怎麼了”王衡依舊是不屑一顧的態度，剛剛傷感的情緒，已經漸漸緩和。
“我不想跟你討論觀念，我跟你的觀念是不一樣的。你想着享一輩子不結婚只享樂，可我不一樣，我是個女人，我需要安全感，需要一個愛我且只愛我的男人，需要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你不能這麼自私，過去那些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以後我不想再被打擾了，幫完你這次，我們真的就不要再見面，也不要再聯繫了，可以嗎”
無論如何，他這個人，黏上了就很麻煩，各種霸道不講理，各種折磨人，跟他在一起，絕對是生理和心理上雙重極限的考驗，我可不再想嘗試了。
我試探着說出這樣的話來，透露出不想再有聯繫的意思，可惜王衡卻只當我是在開玩笑。
他想了想，忽然很認真地跟我說：“你要想結婚的話，也可以啊，只是辦個證而已，但是以後的生活方式，必須得依着我”
“你想什麼呢我纔不跟你這個神經病結婚”我佯怒着瞪了他一眼。
“神經病你被我乾的時候，怎麼沒嫌棄我是個神經病”他立刻便懲罰我，用手牢牢將我禁錮，然後低頭封住了我的嘴。
被他親了好半天，我被搞的頭昏腦漲，脖子都漲紅了。
他這才意興闌珊地鬆開了我：“何欣，你跟我說實話，在我這個人身上，有沒有哪兒一點，是你真正看得上的
我們試過那麼多姿勢，那麼多刺激的方式你就沒有一點兒，覺得喜歡和懷念嗎你記不記得，你和我，還有林東的那次我一直都特別懷念，真的好想再來一次。”
因爲頭暈，我無力地靠在他胸前，閉上眼睛，當時的畫面重現，因爲有林東，我並不反感提起這些事。
有林東的記憶，再糟糕都是美好的。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林東，纔對王衡也緩和了態度。
畢竟，他們是很關係密切的主僕，也是很要好的兄弟。
“記得，但我記得是因爲林東，不是因爲你，因爲我愛林東。”以前，我沒有跟王衡說過這些，因爲那時我怕他。
現在，我終於敢說了。
因爲我們的處境有了轉換，我不再是受制於他的奴人，反倒是他被困在這裏，有求於我來幫忙。
當然，當着他的面說這麼大膽的話，也確實是在挑戰他的脾氣。
如果他真的有精神病的話，被我這麼以刺激，沒準會順手掐死我也不無可能。
不過，他沒有這麼做，他只是沉默了少許，然後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你愛他，我也不介意你愛他，我只希望你別離開我。我知道，我這樣一個人，是很難得到寬恕和理解的，但是我真的捨不得你。”
“那不行，你必須答應我。不然，我就不幫你了。”既然他是理智的，那我也可以跟他繼續講條件了。
“好，我答應你。”許久之後，王衡的眼中，最終閃過了落寞。
我瞬間欣喜若狂
但是，卻忽略了他口中的低語，以及他眼中不易察覺的那一絲狡黠：“回到陌生人，就回到陌生人，大不了一切都重來。”
我將他寫給我的紙條揣進兜裏，走出精神病院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
李玟等我等得早就累了，竟然在車上睡着了，還是我敲車窗把她叫醒的。
“怎麼去了這麼久”李玟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我，突然目光就滯住了，繼而滿臉狐疑地問我，“你幹什麼去了怎麼搞的這樣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頭髮很亂，衣服也弄髒了，臉上更是被王衡親啄得朵朵紅暈，不禁臉一熱。
低頭上了車之後，李玟還是再看我，我只好對她說了實話。
事實上，自從和她一起搞復仇大計劃之後，我很多事情都不在對她隱瞞，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她是個好聽衆，有善於傾聽的耳朵，也是個值得信賴的朋友，她的故事也悉數對我說過，我們沒有任何要求對方保密的約定，卻依然相信都能爲彼此守口如瓶。
這大概，可稱作是一種默認的心有靈犀吧。
“這個叫王衡的，跟之前你提過的那些男人，似乎有些不一樣。”李玟聽完我的敘述之後，笑着說了這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