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哭笑不得,卻也不好再責備他,扶着他去了一趟廁所,又把他扶回了病牀上。
這個晚上,也不知道楚遷究竟經歷了什麼,宋毓離開之後,他竟像如獲大赦一般,高興得很。
昨天我離開的時候,他明明還有些跟我賭氣,今天見了面,感覺完全沒那回事了似得。
這樣也好,我的心思也輕鬆了許多,便問他:“傷口還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沒事了。一會兒跟大夫商量下,看能不能今天就出院。”看樣子,他似乎非常不願意在醫院裏待下去。
“昨天剛剛搶救過,我覺得還是多住幾天院吧。”
我剛剛開始勸他,他就急了,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看着我說:“不,我想出院,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目光中的焦慮和擔憂,被我一覽而盡,看着他緊緊抓着我的手,我恍然明白,其實他也在擔心一些事情,可能是關於王衡和我的事情吧。
王衡那個傢伙,攔住楚遷的車,和他打架的時候,還不定對他說了些什麼
我想知道,又不好意思問楚遷,可也不想就這麼稀裏糊塗過去,那樣對楚遷太不公平。
過了一會兒,我終於還是撐不住內心的折磨,低聲對他說:“對不起,楚遷,都是因爲我,才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你怪我好了。”
“那人,真的和你有關係,對嗎”楚遷看着我,眼神明亮而純淨。
反倒是我,因爲突然間的羞愧,不敢面對他,深深地低下了頭。
他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微微嘆息了一聲,然後用他的手輕輕揉捏着我的手,反過來安慰我說:“沒事的,你千萬不要自責,不然的話,我會很心疼的。”
“可是這事情,真的是怪我我窮游回來之後,認識了王衡,相處過一段時間,後來他被送進精神病院,前不久纔出來,沒想到他會來找我。”
關於王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楚遷說起。但是我知道,必須要說的,因爲我不忍心再騙他。
“你和他算是談過戀愛嗎”
“我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關係,很多次。”這種事情,本來是很難以啓齒的,我是在突然之間才做出了決定,沒有任何遲疑,話就說出口了。
選擇說出來,無非就是想誠實一點而已,也希冀減輕一些內心的負罪感
畢竟,楚遷是那麼純淨那麼憨直的人,對我用了百分百的真心,即便我不能百分百回報他,也不該對他太過敷衍。
相處這麼長時間,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是深了又深,我已經不忍心再以過去的那種態度對他。
現在的我,有發自內心的對他的感激和尊重,有些涉及原則的事情,也不得不考慮,其對彼此關係的影響和後果。
王衡都打上門了,我不可能再躲,也躲不掉,更不能仗着楚遷對我的好,爲所欲爲地欺騙他。
所以,我坦白承認了,哪怕楚遷會怪我,從此改變對我的看法,甚至恨我棄我,我也必須承認。
我很明白,這是我人生中一個必然要經過的坎兒,過得去,心無芥蒂,互相理解,來日方長;過不去,隨便他怎麼懲罰我,我都會心甘情願地接受,無論怎樣的結果我都認了。
聽我說出這樣的話之後,楚遷沉默了,握着我的手也開始輕輕發抖,最後竟鬆開了。
我也識趣地將自己的手拿了回來,還是不敢擡起頭看他,默默地等着他開口。
過了很久之後,楚遷終於開口了,聲音痛苦的像是吞了沙子一般沙啞梗澀:“我早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你一直都不肯明確答應做我女朋友,就是因爲這種理由嗎”
“不完全是。”我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我還有別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和李玟她們在做的事情。”
“你和李玟她們之間的事,該不會只是個幌子吧”楚遷繼續問我,因爲過度痛苦,而冷冷地笑了起來。
“不是的”我下意識地據理力爭,但是話音出口,才覺得有多麼蒼白無力。
我連腳踏兩隻船這麼不要臉的事情都做了,還有什麼資格再爭什麼道理。
“你想怎麼認爲就怎麼認爲吧,我現在的生活就是這個樣子,如果你覺得受不了,以後就不要再理我了,我不配做你的女朋友,從來都不配這纔是我一直都不肯答應你的真正原因。”
我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原本想得到徹底的解脫,不料心卻像是被撕裂了一樣難受,踉蹌着後退了兩步,癱坐在了身後的另一張病牀上。
我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如此難受
楚遷終究還是看不得我難受,他自己將就着從牀上下來,一點一點挪動過來,坐在我的身邊,不說話,只是伸出手將我摟住,任我在他的身邊哭泣。
“何欣其實也不怪你,是我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過了很久,他才繼續說話,“我想象過你不爲人知的一面,想象過各種可能,發過誓無論怎樣我都可以承受,可是卻還是經不起現實的打擊,或許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
我沒有說話,他怎麼想,那是是他自己的事情。
我只是一個做錯事的人,沒有任何想要爲自己辯解的理由和慾望。
“我們,彼此都冷靜一段時間吧。”最後,他這麼說。
聽了他這話,我的心裏有些涼涼的,也不好意思說別的,便寒暄着再見:“好,那我走了,你好好養病,不要急着出院了。”
原本是一句純粹關心的話,楚遷卻明顯聽出了些別的意思,用那種帶了點嘲意的目光看着我。
“你別誤會,我已經在努力想辦法和王衡擺脫關係了,我去找李玟她們。”其實,解釋又有什麼用呢,他信不信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感知和楚遷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最爲脆弱的時刻,裂痕實在是太深了,一時半會兒是得不到修復的,我根本不用去期望。
我懷着無比沉重的心情離開了醫院,坐進車裏之後,伏在方向盤上狠狠地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