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斥着男男女女蠢蠢愛慾和溫柔私語的舞池中,我無法做出憤然離開的舉動。
但我真的不想跟他跳舞,因爲我知道,對他來說,跳舞只是個手段,他要逼近我,要我跟繼續跟他好,想和我回到在學校時候的那種日子。
起初的幾圈舞步,我們默不作聲,他垂眸看着我,我的眼睛卻看着腳下。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說話了:“你今天好美,這衣服很適合你。”
他提到了我身上的衣服,我又開始緊張,因爲我怕他看出那個向日葵的祕密。
好在邵南風的注意點不在這裏,他只是想從誇我幾句開始,以便打開話題而已。
“謝謝你,送禮服給我。”我依舊沒有擡頭,說完後就緊閉起了嘴。
“你喜歡就好。”邵南風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溫柔,充滿磁性。
但我依舊緊張,緊繃着身體,機械地隨着他移動腳步,舞步僵硬的很。
他抓着我的手緊了又緊,搭在我腰間的手也在漸漸收緊,幾乎令我貼住了他。
一貼到他那健碩的胸膛,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我的腦子像是突然炸開了一樣,記憶中那些香豔而又纏綿的畫面一幕幕地涌現出來
我的臉已經開始發燙了,好不容易跳完了一曲,想要推開他,想要逃走。
“陪我再跳一曲。”他的聲音是乞求的,可雙手卻死死地禁錮着我。
我的步子都不能自已了,有些耍賴一樣故意不配合,他輕笑一聲,仗着身體優勢將我提了起來,懲罰般地抱着我不停轉悠,像是抱着一個沒骨頭的娃娃那樣。
“別這樣,放我下來。”掙扎了幾次之後,我的腳終於回到了地面上,但也只是能勉強點着地而已,整個人依舊被他束縛着。
我看了一眼周圍,人們都沉醉在各自的世界裏,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我以爲邵南風會說什麼,可他沒有,抱就這麼抱着我跳舞,過了一會兒,他竟然咳嗽了起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你怎麼了病了嗎”我問了他一句。
“嗯,那次掉進水裏後感染了,起初沒當回事,沒想北歐太冷,越來越嚴重,現在落下病根了。”他回答說,說得很是詳細。
我頓時就想起了當時的那件事
因爲那個叫李維的男孩,邵南風跟我鬧翻了,我和他吵了一架之後,一時想不開,產生了輕生的念頭,跳到了河裏。
當時,他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河裏撈我,可他自己根本就不會水。
“是那次救我的時候嗎”我不確定,他的病是不是因爲那次的事情得的,打心眼裏不希望是這樣,因爲我不想欠他的。
“嗯。”邵南風輕哼着說,然後靠近了我的耳邊,問我,“是不是有負罪感了”
如同心思被人猛地戳穿了一樣,我的嗓子眼都是一緊,到嘴邊的話也嚥了回去,瞬間便成了回懟:“沒有,你救過我,但也傷害過我,我們之間不相欠。”
“我很懷念榕樹樓的時光,我依然記得,當你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給我的驚豔。我無數次回味,我們第一次在一起時的感覺,你給我的感覺
熱情,大膽,卻又無法完全放開,像是隱藏着什麼祕密,怕我探尋到真相”
邵南風終於開始訴說過去的事情了,他的話音如水一般溫純,充滿了對過去的懷戀,和優雅的樂聲一起傳入我的耳朵,令我也忍不住懷想。
“那個時候,我就想着,擁有你,完全擁有你”
“可那時的你,是高傲的,是看不起我的,一邊幹着我,佔盡我的便宜,一邊摧毀我的人格,將我推進深淵裏。”我一字一句地說,生生打斷了他的話。
“不,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他突然激動起來,停下了腳步,緊緊抱住了我,用手扼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看到他的眼裏有晶瑩的淚光在閃動。
接下來,他對我說的一番話,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只聽,他顫抖着聲音對我說:“何欣,你好好看看我,好好看看現在的我你再想想過去的那個我,那個你認爲驕傲冷酷的我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是因爲懦弱,因爲懦弱才失去的你”
我被他的話震住了
“懦弱你把你的懦弱隱藏的那麼好麼”我覺得哭笑不得,可是仔細一想,卻又覺得好像是真的。
“是的,冷酷的外表只爲了掩飾自己的懦弱和無能,我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必須按照父親給我規劃的道路走下去,我不是真的想要拋棄你,只是不敢去爭取,所以才找個理由爲自己開脫,可你竟然傻到都信以爲真”
真相竟然是這樣,邵南風,他果然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啊。
“你現在就敢於承認了嗎”我忍不住哭了起來,帶了點埋怨問他。
“嗯,我已經不是那個少不經事的大孩子了”邵南風破涕而笑,帶着愧疚張開雙臂,緊緊地將我抱進了懷裏。
瞬間,我整個人都釋然了
可是,心裏卻說不出的難受,如同被抽離了血液一樣,身體一分一分地軟了下去,沒有了任何力氣。任由他緊緊地抱着,一步一步離開了舞池,進了走廊,推開了一間休息室的房門。
關上門後,他將我抵在了牆壁上,問我:“你還愛我嗎”
黑暗中,他的聲音顯得非常沙啞,在我心上掀起絲絲痛意。
“你已經成家了,都要當爸爸了,我看到了你的妻子,她肚子都那麼大了”我流着淚,無力地嘆息着,“即便當初的事情,情有可原,但我們依然回不去了,認清現實吧不要再做不成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