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錯煉諸天 >00053 不同了
    今時今日的烈非錯,有半數是穿越而來,在他的前世,不過是方從學院步出,正待歷盡外面狂風暴雨,驚濤駭浪的年紀。

    穿越前的烈非錯品嚐過他人的惡意,卻未品嚐過整整一方城隅,成千上萬人的惡意。

    自前世穿越來此,他擁有了鎮南王府世子之尊榮。

    然而,足立大璟頂級豪門,這幅身軀所遭受到的屈辱,卻是前世的千千萬萬倍。

    一次次羞辱,一次次刻意打壓,皆源自頭上那頂“世子”的尊榮,源自青梅竹馬的琉璃郡主,那排除衆異的青眼有加。

    那時烈非錯炁門未開,那時尚無百里傳音,九曲變肘,但卻一如此刻。

    反倒是被退婚的那十個月,倒向自己的聲音倒是層出不窮,憐憫同情八方洶涌。

    甘向伏地伸援手,不許他峯越我肩。

    這未必便是人性,但卻是現實。

    一次次,就如同此刻這般,承受着四面八方的惡意。

    好多次,原文本話超出此刻的委婉收斂,句句誅心的惡意。

    終究,少年將過往的悲傷憤怒,練就成此刻那張面容上的淡然。

    麻木了

    不,那顆熱切勃勃的年輕之心,離麻木不仁遙遙無期,那是從容,是在千萬的傷害中不斷涅槃重生,最終找到的那堅強的自我療毒之道。

    早在烈非錯穿越附身之前,原初那位終生無望頓開炁門的鎮南王世子,已懂得將這些嘲諷惡意當做調劑笑料,佐味人生。

    今時今日,烈非錯穿越附身,又刻意佈下百里傳音之局。

    這樣的閒言碎語更傷不到他了,不論炁力修爲,不論王侯身世,單單心性意志,少年自信能勝過在場的九成,甚至燁京的九成。

    因爲他們沒有少年的幸運,他們沒機會從常年蜚短流長的惡意傷害中一次次浴火重生,他們沒機會品嚐身負衆望,卻炁門無望的深淵。

    幸與不幸,從來只在一念之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難可滅邦,亦可興邦

    殘能廢人,亦得鑄人

    四周輿論如潮,宣泄着對少年的惡意,成就着自身內心的卑劣,同時也

    挑撥着陸升的心神

    漸漸地,漸漸中,峯迴路轉,挑撥昇華爲調劑,令燥怒的心漸漸冷靜。

    四周那除顯現卑劣外一無是處的閒言碎語淡去,無冕世子揚目四顧,顧過那二樓圍欄被撞破的缺口,顧過身遭那令自己投鼠忌器的人潮壅閉環境,陸升眼中的敵意層層淡去,或者說收斂。

    再度投向烈非錯的目光,視線中已多了一層警惕。

    “你果真不同了。”

    陸升語氣淡然,這是他一貫用來應對敵人的淡然,平生第一次,他將眼前那曾經文殘武廢的少年視爲敵人

    他看到了,也看明白了。

    他看明白了二樓圍欄上的那道自己撞出的缺口,看明白了此刻身周人頭涌動的過百雙眼睛,看明白了方纔那酒具、八仙桌、熾熱拳勁的三層攻勢。

    正因爲看明白了,看透了,方纔品出那連綿不絕的三段攻勢中包含的決斷、算計、智謀,這些都不應該出現在一名甫從文殘武廢中掙扎探頭之人的身上,可如今卻偏偏應現了。

    之前,即便無數次因爲烈非錯而追求不得,即便退婚後依舊品嚐琉璃郡主的無動於衷,他都未將烈非錯視作一名與自身平起平坐的敵人,他認爲烈非錯不配。

    即便他是真正的世子,即便他是姜門飛煉,但他炁門不開無法修行,他不配。

    但此時此刻,陸升生平第一次,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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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眼前這名阻隔在他與琉璃郡主之間的少年,視爲敵人。

    他有這個資格了,無論是炁修實力,還是智謀應變。

    一襲流風舒展,風過涼意襲,涼卻非自風。

    大廳內,乃至整個燕雲樓中,此時此刻將注意力投注到烈非錯身上的衆人,皆內心一涼。

    他們的涼意無關風襲,而是源自陸升的那句“你果真不同了”。

    肯定

    世人心中天才精英的陸升給予了肯定。

    不同了

    什麼叫不同了

    這三個字能有很多層面的理解,但此時此刻,衆人潛意識中只有一個方向。

    變強了

    烈非錯變強了

    文殘武廢的烈非錯變強了

    整個燕雲樓沉默了下來,所有惱人的議論聲彷如被瞬間割喉般窒息了。

    這一刻燕雲樓中關注烈非錯的人,皆知曉三日前九曲園之事。

    然而耳聽爲虛,因此這些人聽聞了,卻由始至終不願意承認。

    變強了,不再是文殘武廢了,這怎麼行

    但此時此刻,“不同了”三字卻從陸升口中吐出。

    就連陸升都認可了,那麼,冷眼旁觀的他們呢

    不得不認了但要認到哪一步呢

    確實變強了,但有多強

    陸升又開口了。

    “你果然不同了。”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陸升再度說道。

    “你果真不同了。”

    “你果然不同了。”

    兩句話之間那區別的“真”“然”兩字,以及兩句話間陸升目顧手掌的這個動作,沒幾人察覺到這些細微之處,更鮮有人發現,陸升目光所過的手掌,便是方纔被烈非錯拳勁命中的那一隻。

    “不同了”是相同的,其所針對的範圍卻又是不同的。

    第一聲“不同了”針對的是烈非錯的急智與決斷。

    僅僅一個照面的功夫,烈非錯不但對攻擊自己的事做出決斷,更在那須臾之間,擬定了酒具、八仙桌、熾烈拳勁的三層攻勢,最終成功的將自己逼到樓下。

    以往的鎮南王世子絕沒有這等急智,這等豁斷,今日的他很不同

    而第二聲“不同了”針對的是烈非錯那一拳透出的力量。

    陸升是同輩中的精英天才,年紀輕輕便自萬千同齡中拔擢而出,越過炁者那道門,成爲第二層的炁士。

    正因如此,方纔那一擊之間,他清晰無誤地感知到烈非錯拳勁的厚重。

    未動用招式,追求速度的單純催谷炁力的拳勁,毫無疑問的炁者頂峯。

    他變強了,毫無疑問

    乒乒乒乒乒乒

    什麼碎了

    人心

    確切的說是人心中的一截支撐,一截無視自身卑劣,無視早已溢出的那陣陣腐敗惡臭的支撐

    第二次了

    陸升第二次說出“不同了”三字了

    衆人的視線遊離着,想要明火執仗地看看一樓那道身影,卻又心虛自怕,只敢以眼角餘光忖度。

    那名少年

    那道享受王府世子之尊,根本上令衆人欣羨,乃至嫉妒到發恨的身影

    他怕是真的不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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