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錯煉諸天 >00070 何故縱橫名
    一聲“是我”,一錘定音。

    原來烈非錯並未胡謅

    原來他對旋兒的針對,是源於三日前的暗手

    原來真如他所說的,他方纔看似輕薄的舉動,實則是爲確認旋兒的暗紫焦發

    原來

    原來

    原來

    萬般證據下,旋兒無可抵賴,親口承認,燕雲樓衆人思緒翻騰,其中片刻前將烈非錯舉動解讀爲淫邪下作的,紛紛面露虛色,眉眼慚愧。

    而更多的人,更多的面,卻泛着明晃晃的恍然大悟,他們悟到了什麼

    很簡單,那一道道越見集中的視線,解答了一切。

    視線所集,非是陸升,非是旋兒,非是烈非錯。

    一道道彷彿暗約並行的視線,所投注者

    縱橫追榜

    三日前九曲園,鎮南王世子如何以一敵百,力壓羣雄,此刻的燕雲樓衆人多爲道聽途說,未曾親見。

    但此時此刻,烈非錯如何言語設陷,令近水樓臺於大璟第一天才少女的旋兒,無以自覺,一步步落入彀中,卻是人人親眼目睹。

    一部分人捫心自問,如果於旋兒異地相處,他們同樣無能識破烈非錯的言語詭計。

    更多的人捫心自問,自覺恐怕連一絲危險都嗅不到。

    鎮東王府無冕世子陸升,他是屬於前者還是立足後者

    他絕非後者,也不受前者桎梏囚禁,但他終究也沒做到,從頭到尾,即便他感受到一絲危險,但於烈非錯前前後後的言之鑿鑿,他並未聽出破綻,更不談察覺陷阱。

    與烈非錯約定的歲舉尚遙遙在望,此時此刻於炁修一道遙遙領先的他,卻已於其他領域,難以迴避地輸了一籌。

    謀力

    他輸在了謀力,輸在了今時今日,輸在了這片燕雲蒸霞之下。

    倏然,一道驚雷自起心頭,莫名炸響。

    難道

    於此同時,在場衆人心中也同起一雷。

    難道

    難道

    難道

    難道這就是一牖境爲他縱橫追榜的原因。

    恍惚間,縱橫追榜的旁註浮現腦海。

    “九曲驚變,臨危不亂,四指暗謀,巧慧黠思。”

    巧慧黠思

    這便是巧慧黠思麼

    自然是

    一定是

    絕對是

    不知不覺,一股寒氣自衆人腳底涌現,竄上心頭。

    以玲瓏千絮玉璇璣之炁修實力,莫說人玖榜,便是連炁者中上都勉強,但如此的她,卻於十六之齡,成爲太子少師,登臨縱橫榜十二,玲瓏千絮揚名天下。

    世人因此匍匐於她纖纖秀足下,便是對她之婢女代行都不敢絲毫不敬。

    因爲她雖不能十人敵、百人敵,卻足堪萬人敵,百萬人敵。

    她如此,那麼烈非錯呢

    不提他世子尊榮,不提他神農築基,不提他奇功絕藝只說那縱橫追榜,只說那十五之齡的一百三十六,只說那方纔於衆人面前翻手爲雲覆手雨的智謀黠慧,未來某一日的他,是否會成爲另一個萬人敵,百萬人敵,另一個

    太子少師

    簌簌簌簌簌簌~~~

    流風似乎稀了,天色似乎暗了,浮雲似乎重了,驕陽似乎淡了天地間的一切都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是桎梏,是囚籠,是一束強者崛起,庸者難擋的信號

    恍惚間,大廳中跪聲隆隆。

    無人下跪,但心中皆盡匍匐。

    心若跪了,那即便身體沒跪,也是跪了。

    旋兒留下了那滴汗水,仿如卸下了一身重擔,同時也捨棄了唯一的破綻。

    此時此刻的她,又回到那副冷眼冷麪,那滿面地冷光照向烈非錯:“烈大世子如今已知曉我便是那日之人,如何,要向我尋仇問罪麼”

    尋仇問罪

    那日暗中指點之人幫助了王祿他們,助他們警惡懲奸,誅伏邪佞,如此俠義行徑,何罪可問

    旋兒確實說謊瞞騙,但也不過就是欲隱瞞當日出手之事,她有什麼錯

    若說尋仇,當日的王祿、洛百川、趙勇,以及那一干圍攻烈非錯,直接動手之人,若是尋仇,也該先向他們尋纔是,更何況百里傳音之局犯盡衆怒,烈非錯有何立場向他們尋仇。

    問罪尋仇

    世人不知,但烈非錯自己心中明亮,九曲園之局是他刻意促成的,那日的每一步除卻五通,皆順他之劇本而行,無一絲違逆,無一絲不如意。

    他烈非錯,爲何要問罪尋仇

    非但不問,反倒

    “問罪旋兒姑娘言重了,只不過事到如今,我終於可以”倏然,烈非錯向着旋兒拱手作揖。

    “向姑娘真真正正地說一聲抱歉。”

    轟轟轟轟

    抱歉

    又抱歉

    他有什麼可抱歉的

    四周衆人面面相窺,心心相顫。

    沒錯,是相顫,顫動之顫

    不過燕雲樓些許光景,但衆人已在這位鎮南王世子,縱橫榜新晉的帶領下,山巒起伏,逶迤蜿蜒,高低跌宕了一路。

    這一路波盪起伏令衆人心神已極度脆弱敏感,再也受不得半點刺激。

    但偏偏今日燕雲樓最大的刺激源頭,便是烈非錯。

    彷彿就如他此前應對陸升歲舉戰約時所說的。

    “你將面對的是你從來無緣的異數”

    所以時至今刻,烈非錯的每一句話,尤其是他莫名的態度轉變,都能驚動衆人的心絃,甚至令其斷絃。

    就比如此刻的這聲“抱歉”。

    他爲何又說抱歉。

    “你又有何歉於我”旋兒警惕的問道。

    “你不,旋兒姑娘錯了,我不是對你說的,我是對發兒姑娘。”

    發兒姑娘旋兒那撮被離火燒焦的頭髮。

    “發兒姑娘,在下爲今日之冒犯致歉。”

    轟轟轟轟

    他說什麼,今日之冒犯

    “你你說什麼,今日”旋兒的聲音巍巍顫蕩,她有一種極度不詳的預感。

    這番因爲鎮南王世子而起的動盪尚未完結。

    烈非錯淡淡一笑,順手又剝了一顆長生果,入口細嚼。

    齒頰留香,長生散溢,合着四下曉春酒香,灼灼卻也渺渺,渺渺更賦飄飄。

    “事已至此,有一點也該向旋兒姑娘坦言了,旋兒姑娘,其實當日九曲園之戰火”

    眼神驟亮,恍惚間吞吐八荒色彩,盡納一隅光華。

    “並未傷及你一絲一毫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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