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錯煉諸天 >00080 苦海無涯,回頭即岸
    對象是鎮西王一脈桓放,倚紅偎翠這兩名遮風擋雨於青樓屋檐下的可憐女子,即便知曉前途地獄,依舊毫無退路。

    莫看她們名義上是宗正之子陳復、尚書右丞公子方承軒的相好,但這種青樓歡場的露水姻緣,本就談不上情義,況且即便陳復兩人真對她們有情,以他們的身份,也未必敢開罪鎮西王府。

    方纔兩女於宴席上歡聲笑語,虛與委蛇,這不過是常年迎來送往練就的門面功夫,其實兩女的內心,早已爲接踵將來的地獄悲慼苦嘆。

    也正因心有此悲,感覺自己命不久矣,方纔旋兒那一聲“自甘墮落”纔會引的她們情緒失常,因爲那有可能是她們今生,最後一次爲自己正名的機會。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三日前薄倖寡情名聲大噪的鎮南王世子,比起那暗害了無數少女稚童,卻礙於身份無人敢懲處的鎮西王府桓放,這兩人的德行孰低孰更低

    這一點,世人暫時難以公論,或者以事件波及面來說,引動天下怒火的烈非錯,尚要更低一籌。

    世人難論,但倚紅偎翠能,她們接觸過烈非錯,她們從未聽聞他有什麼真正惡行。

    反之,她們卻聽聞無數桓放的惡行,那一道道亡於牀榻下的冤魂,再再控訴着強權的不公,控訴着豪門的殘毒。

    因此,在目睹烈非錯,於武之一道可抗陸升,謀之一道可壓兵機後,兩女毅然抓住最後一絲希望,跪伏求救。

    這是她們唯一的機會了,只有眼前這名少年,纔有可能抗衡那孽滿燁京,無人敢攖的惡魔。

    烈非錯靜靜地將前因後果聽完,自窗格吹入的微風,飄蕩着他那纏腰異發,長髮如瀑,獵獵揚動,身影疊合着眼前那株松柏幼苗,彷彿融入那欣欣向榮地枝葉間,人樹難辯。

    方承軒、陳復都將視線投向他,即便露水姻緣,兩人對倚紅偎翠終究有一份情誼,當然不希望她們命喪於桓放凌虐之下。

    但此事關係鎮西王府,兩人實在不好明言要烈非錯出手扛下。

    簌簌簌簌

    流風顫嫩枝,習習奏悽鳴,孤女命多舛,明朝苦誰依。

    簌簌簌簌

    倏然,風止了。

    “先不論桓放,便是方纔我借你們評論玉璇璣之舉,來日也必將爲你們帶來不小的麻煩”烈非錯淡淡地分析道。

    跪伏的兩女面露幽色,烈非錯說的沒錯,雖然方纔她們從未有一字一句頂撞兵機侯府,甚至反倒被旋兒出言傷害。

    但烈非錯曾以“這種女人”教訓旋兒,甚至還涉及玉璇璣,兵機侯府未必能堂而皇之報復鎮南王世子,但若是遷怒兩名小小孤苦無依的青樓女子,不過是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的事。

    方承軒兩人神情怪異,望向烈非錯的眼神多了幾許複雜,那涌動的視線,彷彿在抱怨

    “飛煉,怎麼說都是你害了人家,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兩人沒把這句話說出來,他們是用雙眼四瞳,活生生把這句話轟出來的。

    倚紅偎翠依舊雙膝跪地,兩張悲慼哀婉的嬌媚臉蛋,彷彿瀕滅小動物祈求一絲生機的眼眸,悄悄向烈非錯望來,眸光中的期盼糅雜着不安,訴說着絕望與期盼。

    見死不救,毫無擔當烈非錯自然不會如此。

    世人唾棄的百里傳音是有目的刻意促成,這條路是烈非錯自己選的,他無悔,但也不會甘之如飴。

    無論曾經的文殘武廢,還是如今一擊挫百,無論昔年懦弱無害,亦或現今薄倖兇狠這林林總總皆是世人眼中的烈非錯,而非真正的烈非錯。

    真正的烈非錯,從未變過。

    他不會良善到揚言要普度衆生,卻也不會坐視牽連旁人。

    淡漠的視線自幼松那橫看成嶺般的松針上移開,落到倚紅偎翠兩女淒涼跪沒的身影,那雙眼是冷的,但冷冷眼眶的深處,卻似乎躍動着熊熊離火,彷彿灼燒着什麼。

    “經歷了今日之事,你們兩人可有想過洗手從良。”

    呼呼呼呼呼呼

    一聲“從良”,從未預想過的驚人信息入耳,倚紅偎翠兩女神情呆滯,霎時間任何思緒都無法涌起,腦海一陣波亂,只餘沉重呼吸,下意識釋放着兩女不知該如何的情感。

    他他說什麼

    從良我,我可以從良

    即便連夢中都不敢想象的彼岸,此刻竟突兀現眼前,難道世間真有佛祖,引渡苦海脫沉淪

    “但有言在先,從良後的生活或許恬靜淡律,卻無往日暖香閣中的浮華奢靡,揮金如土。”烈非錯續道。

    青樓女子棄業從良的例子並非沒有,然不少從良後的青樓女子挨不住生活清苦,重操舊業者也不寡見。

    倚紅偎翠對視了良久,彼此眼中方現浮出現實的光芒。

    “從良”是真的。

    兩女倏然對烈非錯俯身一拜。

    “若烈世子能助我們姐妹脫離苦海,我們做牛做馬,結草銜環也難報萬一。”倚紅語氣無比真誠。

    確實有挨不住清苦,重操舊業的青樓女子,但倚紅偎翠不同,她們的心尚未死絕,她們還會爲了一句“自甘墮落”悲愴心痛,她們還願意回頭

    兩女一聲“結草銜環”,令得烈非錯眉眼間稍顯抒懷,然當倆女俯身拜他之時,他卻巧妙一個旋身,不但避開,還將方承軒、陳復兩人一把拽到他的位置。

    “清明已過,要拜就拜他們,我就免了。”

    被莫名其妙拉過來的方承軒兩人先是一臉矇昧,待聽到烈非錯的說辭,頓時露出苦笑。

    “這種時候就想到我們,飛煉你真夠朋友。”方承軒一臉“我算是認得你了”的表情。

    伏首讓尊位,一把送“清明”,如此“好友”,何其難得。

    “飛煉,以我們的交情,我們若是去了,又怎捨得留你一人呢。”陳復一臉嚴肅的道。

    非常清楚的潛臺詞好兄弟,如果我們要去,一定拉你一起。

    伏地跪拜的兩女足足愣了十息,才反應過來,破涕爲笑。

    下一瞬,烈非錯嘴角再現狂狷邪笑:“既然如此,那便好辦了,第一步,待桓放來接人時,你們”

    少年翻手間,又剝開一顆長生果,那對信手捏扣果粒,分毫無失的指尖之間,恍惚間,彷彿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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