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天地間最爲轟隆奏鳴的一爆。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萬仞金芒之全盤破碎,無數金屑飄散天際。
烈非錯自天空緩緩降下,半空的他,環顧那一片滿目瘡痍,天地到處破損,生機盡絕。
終於落到地,四周斷環殘垣,八方破漏,只餘遠處建築羣的一座居宮殿,顫巍巍地勉強支持着。
環目四顧,天地間已不見心障的身影。
“我……贏了?”烈非錯自言自語,他的語氣有一絲不確定。
“若我贏了,那我……爲何還在此地?”
這正是關鍵,烈非錯所面對的是心障,破除心障渡過此劫纔是他的目的。
眼下心障已滅,但他依舊駐留原地,不得離開。
這是怎麼回事?
在少年心存疑惑之際,天地間忽然金芒大作。
下一瞬,宛如一支無形畫筆般,金芒於天地帷幕間勾勒起神妙畫筆。
方纔於戰折損的那座石墩、那處木架、那道鐘樓、那尊高鼓,那一草一木,那一磚一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覆。
烈非錯心頭涌動着不祥的預感,視線桓橫,目睹着四周那枯木逢春,鳳凰涅槃般的畫面,打起十二分警惕。
忽然,他的身體出現了異常。
一道道金芒自他皮膚流散而出,金芒離體,頓時化作更爲綿密的金色絲線,分散於天地。
烈非錯心一驚,即刻住心守念,召喚金芒。
這些金芒是他,是他的一部分,因此方纔他才能心障更先將他們喚來。
但此時此刻,這些金芒似乎與他無關了。
自他身軀散出的金芒,一束束化作漫天絲線,任憑烈非錯如何住心守念,卻是一絲一毫都挽留不住。
金芒絲化,破損的天地以更爲快捷的速度修補。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間的一切修復如初,而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
“你!爲何而活?”
爲何而活?
依舊熾熱於耳邊的熟悉問題,依舊似曾相識的熟悉面貌,烈非錯目光斜睨,頓見……
自我!
心障,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心障,自天地的另一處盡頭緩緩而來。
——這是……復活了!
烈非錯神情穩然,內心卻止不住的焦慮。
明明受招崩潰於天地之間的心障,竟然再度出現,這……殺之不盡,滅之不絕?
何爲最強的敵人?
這個問題可以有無數解答,力量的最強、心智的最強、詭詐的最強、勢力的最強……然而,無論答案有多少,其必然會存在那必然的一個。
不死不滅之強!
殺之又生,源源不絕,永遠滅不了的敵人,毫無疑問的最強!
此時此刻,烈非錯面對的便是這樣一名敵人。
片刻前,他於烈非錯金芒下崩解消散,此刻,他渾然無缺的重生再現,並且又問出了那句話。
“爲何而活?”
烈非錯明白,這是一份戰帖,此言一出,代表着……
嗖嗖嗖!嗖嗖嗖!
烈非錯眼神依舊沉定,但此時此刻的心神,卻分出過半,專注於另一件事。
過半心神流轉間,天地間金芒於四面八方浮現,一波波向烈非錯涌來。
沒錯,無論心障是否會無窮無盡的重生,若將他每一次重生單獨劃分開來,戰勝他的方法依舊沒變……奪取自我!
天地間無盡金芒涌入烈非錯之身,此刻心障發出的銳利攻擊也至。
烈非錯雙掌翻騰撥劃,將銳利之氣一一擊破。
心障身形早動,尾隨於暴雨般銳利之氣後,烈非錯破盡銳利,已見心障雙掌凝聚一束尖錐般,直刺而來。
只餘未到半數的心神於身,烈非錯一面吸納天地金芒,確保自己的優勢,另一面運轉吸入體內的金芒,匯聚於手掌,一掌探出。
金芒之手堅不可摧,尖錐撞擊而,頓時鏗鏘銳鳴。
下一瞬,烈非錯將這一管尖錐視若干枯木炭,單手突進旋盤。
金芒之手如蛇行盤扭,那節尖錐被他盤卷的寸寸碎裂,消散崩潰。
同時,烈非錯另一手金光大作,猛然一掌襲出。
彭彭彭——!
一掌印在心障肩頭,強勁之力頓時將他擊的飛震而出。
如此結果,說明烈非錯的戰鬥宗旨沒錯,搶先一步吸納奪取金芒,確實確保了他的優勢。
目睹心障被震退飛騰的身影,烈非錯心無一絲佔了風的喜悅。
——即便此法能確保勝利,但無論勝多少次,若都必須面對他的涅槃重生,那便毫無意義。
心障是著名的炁力修行之障,曾經有無數前人面對心障,但此障由心而起,表現的形勢千百怪,不一而足,少有前例可參,唯有依靠自身破障澄迷。
——嗯?似乎有什麼不對,但到底是什麼呢?
心疑問百般,眼印入了那道心障身影,卻已止住後退,飛身再攻。
心障新的攻勢是化出一把宛如長劍的一丈金芒,一記橫掃而來。
烈非錯見狀,身形後撤,避開攔腰一斬。
那一閃而逝的銳芒在他眼閃過,霎時間,少年的心底似乎也閃過某個念頭。
——嗯!、剛纔一閃而過的是什麼……究竟是什麼……
攔腰一斬被避開,心障面無表情,揚手再攻,同時。
“你!爲何而來?”
又重複的問出第二句,心障一個旋身,凝聚一丈銳芒,從另一個角度反切奪首。
——嗯!來,我來……
側身避開反切奪首的一招,烈非錯心思激涌,只覺那個朦朦朧朧的念頭越發清晰,即將顯現了。
——來,我因何而來,我又因何而去,嗯,去……
——啊!難道……
心海倏然一震,一個荒誕,卻不失其理的推測呈現心空。
——如果這樣的話,那剛纔……難道是那個……
少年心思流轉,那個怪的念頭瞬間在心無限放大,他有所決斷了。
雙掌撥劃,金芒耀動,猛然一擊將心障轟退。
下一瞬,烈非錯做了一件事,一件天地不容的事,他……
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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