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聞此言,洛綺瑤美眸凝愕。 .
然已有數度前車之鑑,她不似此前那般不過腦子地,即刻質疑烈非錯的言語,而是思索烈非錯話語隱藏的細節。
——嗯?蠟燭正常,所以不正常……
——他的意思是……
洛綺瑤思索着,一雙柳眉彎彎蹙起,她感覺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但那件東西一瞬即逝,她未能把握住。
烈非錯好整無暇地注視着身旁的洛綺瑤,見她眉頭緊蹙,甚至“殷切”地爲她納涼……用那把未打開的空扇。
面對如此惡劣的惺惺作態,洛綺瑤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玉面緋煞,又恨又怒。
本保持不錯的冷靜沉穩,也因此流失泰半。
——可惡!他是故意干擾本姑娘!
被烈非錯這般干擾,本難以把握的瞬念,更是無影無蹤。
又過了一會兒,見洛綺瑤難有斬獲,烈非錯不再等她,前拿起紅燭。
“之前他們告訴我,負責打掃內堂正廳的羅剛,是那一早便離開的五人之一,既然那羅剛一早便離去了,那今日這內堂自然是無人打掃過。”
烈非錯一言爆出,“打掃”兩字觸動洛綺瑤的神經,她顧不得髒亂,探手撫摸內堂各處角落。
入手稍有塵埃,美眸銳光一凝。
“欸~~~,別急着下定論,府衙不王侯貴胄的私邸,況且此地僕役人數不多,單單內堂一處只有一人負責,表面擦拭乾淨,犄角旮旯處留有殘痕,這本屬正常,單單此點,不足以判斷今日是否有人打掃過此地。”
烈非錯阻止了洛綺瑤的表露,原本確實如烈非錯所預料的,洛綺瑤觸及殘塵,便欲做出論斷,但烈非錯此言一出,她心一凜,發現自己確實如他所說,過於着急了。
“唉~~~,洛大小姐,其實我早告訴你答案了,只不過,估計你又把我想歪了。”
烈非錯擡起手紅燭,另一手空扇輪轉,划着。
“這幾張長桌位處露天,桌的紙、硯臺、紅燭,應是爲今日開府做的準備,那麼若是負責打掃籌措內堂的羅剛一早已外出,不可能有空閒準備這些,那這些東西便是他昨夜預先準備好的,若是如此,這些紅燭自今早東方微晞啓,因爲安放於這些露天長桌,由炎炎夏日暴曬至此……”
言語一頓,烈非錯凝視洛綺瑤,將手紅燭晃了晃:“……那麼方纔洛大小姐伸手去摸時,應該感覺軟,非常非常軟。”
蠟燭於高溫下會融化,這點人人皆知。
僅僅烈日暴曬的程度,不至於令蠟燭呈現肉眼可見的融化,但時間一久,蠟燭蠟身會變軟,而變軟的程度,取決於日光的強弱,以及……時間。
“假設這些蠟燭是羅剛昨夜準備好的,那麼在夜間不受烈日,影響不大,自晨光算起至此刻,這些蠟燭應該於烈日下暴曬了快五個時辰了,五個時辰的暴曬,普通蠟燭摸去,早已軟塌如綿。”
“然而,之前我第二次來此內堂搜索時,曾經撫摸過這些紅燭,入手感覺乾燥爽利……此刻再摸去,已不如方纔那般乾爽,已微微有些溼粘軟綿。”
“但若這些紅燭已暴露於今日這般烈陽下近五個時辰,那其表面的軟化度,絕不止於如此,若是不信的話,大可取同樣的紅燭來曝曬便知。”
洛綺瑤並不懷疑烈非錯的判斷,她對蠟燭烈日下的軟化有些瞭解。
倏然,那對美眸掠過烈非錯手的空扇。
“方纔你扇扇子,是想暗示這個?”洛綺瑤語氣微顫。
不久前烈非錯空扇不開,一副扇風納涼的做派,當時洛綺瑤認爲他故意以此悖行干擾自己,但此刻揭破謎底,他那時的舉動,無疑是暗示涼風送爽,眼前紅燭所經歷的溫度不似肉眼所見。
只不過那時的洛綺瑤心暗恨暗怒,哪裏能想到這些。
“是啊,可惜在你洛大小姐眼,只有無恥淫賊。”烈非錯調侃道,洛綺瑤雙頰緋紅,一對香肩扭捏不止,無處安放。
“這些紅燭絕非是昨夜放置到此的,放置這些紅燭的時間是今日,而且在我到來前不久,而那一刻……”言語一頓,視線鎖定周泰三人。
“……異象司只有你們!”
一語錘斷,烈非錯道出驚人之真相。
放置內堂長桌紅燭之人在周泰三人,而非周泰所說的負責內堂的羅剛。
烈非錯的視線落到周泰身,淡淡地道:“內堂物品的放置習慣,不見左撇子的蹤影,因此此人不是方德,雖然不知放置之人究竟是你,還是常林,但必定是你們兩人之一。”
“你說過,今日原本份屬那一早離去五人的活計,他們都不曾做過,但內堂的紅燭必然是今日準備的,不但紅燭,我判斷那些宣紙、硯臺也是。”
烈非錯了一個一。
“你還告訴我,書房與臥室是趙成軍、楊帆負責的,但至少最近一次書房的打掃,我判斷是方德。”
烈非錯接着出了二。
“那麼,現在我們去……三吧。”
一語道破,烈非錯再度領路開步。
周泰三人尾隨其後,三人神情怪異,被烈非錯點破頻頻說謊的周泰,面不見慌亂,表情平靜無波,不露心虛。
而已被證實雙手染血的方德,默默跟隨,無一絲即將償命的恐懼。
洛綺瑤將他們這番神情納入眼,心疑竇叢生,好激涌動盪。
她終於按耐不住,小步來到領頭的烈非錯身邊。小聲問道:“方德於無關兇案的事說謊,現在連周泰也說謊,他們……究竟在隱瞞什麼?”
烈非錯步速不減,前行斜睨了洛綺瑤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怎麼?這麼快忘了我之前說過什麼了?”
——嗯!?他之前說過的……什麼意思?
洛綺瑤依舊神情懵懂,見她如此,烈非錯恨鐵不成鋼的一嘆。
“唉~~~,忘了麼,你今日究竟爲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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