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轟轟轟轟轟轟轟——!
“你……你說什麼,我……我娘她……”阿秀懷的露露捂着小嘴,淚水盈眶而出。請()
陶行轉頭看着她,面露愧疚:“小姐,沈夫人過世後,小的本也以爲夫人是病逝的,但之後我偶然聽到苗翠和和仁堂的周大夫討論一種名爲甸馬橋的慢性毒物,沈夫人平素有喫蓮子熬湯的習慣,甸馬橋這種毒平日雖有味道,但若融入蓮子湯,其味卻正好被覆蓋。”
“苗翠自老爺過世後,便在夫人的蓮子湯偷偷下甸馬橋,夫人飲用日久,毒性深種,最後不治身亡,因甸馬橋此毒致死的表現於肺疾極爲相似,若不仔細察驗,很難判定真正死因……”頓了頓,惶恐地看了縣丞一眼,隨即一咬牙,續道:“……況且,縣丞大人與苗翠姐弟情深,只要他出面,即便有人懷疑死因,驗屍的仵作又能查出什麼來?”
縣丞面色陰寒,一言不發,他明白陶行與自己表姐決裂之心已定,是以言語間毫無顧忌。
“你……你血口噴人,我何曾下過什麼毒?”高夫人氣急敗壞的怒吼,言語間更欲衝來廝打陶行,即刻被隨堂皁隸阻擋住了。
此刻,露露早已滿框傾淚,她瞪着高夫人:“是你!是你害死我孃親!你還我孃親!!!”
阿秀怕她衝動出事,因此一直抱着她,若非如此,她此刻已撲了去。
“大人,那毒自然不是她親手下的,但此事她也沒交給小的去辦,她差使的是一名曾經在我們府幫傭的僕婦錢大娘,那老婦心思惡毒,她交辦此事,完成後便以錢大娘年事已高爲理由,將她遣回了老家,當時小的還怪,以錢大娘的刁毒,之前被遣回時爲何那般認命順從。”
陶行語露疑惑,當時見到錢大娘離去時安順不鬧,他確實生出懷疑。
“自我得知苗翠派錢大娘下毒後,我才明白錢大娘離去時,她必定給了一筆豐厚的安家費……大人,小的瞭解過,那錢大娘的老家雖遠,但她如今依然活着,而且生活富足,大人若不信小的所言,大可派人將錢大娘拘提來,一問便知。”
陶行傾囊供述,耳聞他此言,雖然那錢大娘尚未拘提到案,但四周衆人卻已信了八分了。
“我們嵐陽竟然有如此毒婦,兩面三刀,虐待幼童不止,既然還下毒害命。”
“如此毒婦,虧我們平日還那般信任她,呸!”
“司探大人,快將如此毒婦收監問斬吧!”
一時間羣情洶涌。
高夫人苗翠面對四方潮涌而來的斥責,神情猙獰,眼眉顛錯,面部止不住的顫抖。
“依我看,說不定高老爺的過世都和她有關!”
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這句話觸動苗翠的神經,她陡然淒厲長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錯,那老東西也是老孃殺的!!!”
一聲癲狂怒喝,震絕全場!
四周責備戛然而止,衆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高夫人的神情陷入錯亂,一旁的縣丞見她如此,要前喝阻。
倏然一道身影自公案後越出,電光火石間點了縣丞的穴道,令他動彈不得,難以言語。
“他當初親口說我是這世最美的女人,他只愛我一個,我便這麼嫁給他了,替他出謀劃策,擴大家業,但最後呢,因爲我懷不孩子,他取了那個賤人。”
苗翠神情失常,嗓音沙啞,言語間彷彿見到了過去的一幕幕。
“那夜他老毛病犯了,咳喘的不行,我給他端來藥,誰知在這種時候,他依舊牽掛那個賤人,他自己還病着,卻問那個賤人的宿疾如何?”
神情更爲激動,視線下探,現場彷彿回到了那一夜,見到了那時病種垂危的高老爺。
“好啊,你心裏沒有我是吧,你當初答應一世只愛我一人,若有違背不得善終,現在你食言了,那便兌現誓言吧……他那時病雖重,但家裏一直備着藥,只要將那副熬好的湯藥喝下去,便能保住性命,但我爲什麼要給他,給他藥待他恢復後,繼續與那個賤人在我眼前卿卿我我麼?”
“我把藥倒了,倒的一滴不剩,他這麼眼睜睜看着地的殘羹,呼吸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嗚嗚,嗚嗚嗚……”
怨毒卻又悲愴的哭聲響起,整個縣衙籠罩在一片陰寒。
陶行呆愣無語,他想不到自己道出錢大娘之事,竟然將高夫人逼至如此半瘋。
更想不到的是,除了高露之母,連當年高老爺的過世,也與她有關。
四周衆百姓想不到,堂衆衙役想不到,堂下陶行想不到,甚至連烈非錯都想不到。
如縣丞所後知後覺的,烈非錯確實是故意將矛頭指向陶行,令他在自家性命與對高夫人的忠誠之間二選其一。
陶行如烈非錯所預料的選了自家性命,他被迫將高夫人是虐待幕後主使一事透露出來,交換自保。
到這一步爲止,皆爲烈非錯所預見,然而緊接着隨後的,卻非如此。
露露生母之真正死因,這點烈非錯之前聽聞過程後,曾經懷疑過,但暫時來說只能停留在懷疑。
然而,陶行卻在交代時意外道出此事真相,確認其真正死因……這無疑是一樁意外收穫。
高府前主人高老爺之真正死因,這點烈非錯此前根本未考慮過,卻於高夫人大受刺激,神情顛錯之刻,得到了她親口證實……這無疑是另一樁更大的意外收穫。
高夫人苗翠神情顛亂,將那夜謀害高老爺之事一一道出,彷如情節再現。
四周針對她的謾罵聲皆停了下來,連高露都不再激憤,所有人都把她看做瘋子。
或許不是今日,早在她對高露這麼一個小孩惡毒虐待之時……不!或許更早,在她對高露母親下甸馬橋之毒那時……不!還要早,在她那夜對同牀共枕多年的高老爺下毒手之時,她便已經瘋了。
縣丞穴道被封,心如死灰。
他同樣驚絕,高夫人以甸馬橋謀害了高露母親,此事他知曉,如陶行所說,她得手後曾經找過自己,便是爲了應對將來可能發生的仵作一關。
那時自己對錶姐下毒一事已是後知後覺,若非如此,自己有可能會阻止表姐下毒,然而萬萬想不到,不但是高露母親,連表姐夫高老爺,竟然也是亡命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