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衆人都明白此時此刻不宜寒暄的道理。
老鴇很快命人端了酒菜，隨即十多名鶯鶯燕燕簇擁而來。
這些姑娘已知曉烈非錯的身份，知道自己去陪的是天高山遙的鎮南王世子，神情間頗爲拘謹，不似往日陪奉普通客人一般豪放。
“好好招待，別怠慢了幾位捕頭。”烈非錯下了指示，幾名姑娘們得令，一個個坐到方海等人的腿。
“方大人，您可有好些日子沒來了。”
“羅捕頭，可把奴家想的好苦。”
“趙大人，來，喝一杯麼。”
一衆鶯鶯燕燕使出看家本領，招呼着方海等人。
烈非錯身邊同樣坐了兩名女子，她們一個是這飄香苑紅牌，另一個剛從紅牌卸任不久。
相較於坐在方海等人腿的那些，烈非錯身邊的兩女不敢如此放肆，卻也輕聲細語，極力打造一副剝盡英雄骨的溫柔鄉。
“世子爺，您這摺扇好別緻啊。”左側女子一副溫爾雅的大家閨秀氣質，眸光凝在烈非錯的摺扇，卻絲毫不敢動手觸碰。
“嗯，眼光不錯。”烈非錯真心誇讚了一句。
他手的摺扇究竟有着怎樣的價值，只有知情者明白，此刻這女子能第一眼看出摺扇不凡，說明她眼力尚佳。
“世子爺，您可要用些酒食？”右側女子體貼的問道。
她們本知曉烈非錯至高身份，且老鴇讓她們來時已吩咐過，對待方海幾人也罷了，若是伺候烈非錯，切記處處守本分，絕不可如平日面對其他客人般，勾肩搭背，藕臂攀纏。
烈非錯從未涉足青|樓，即便之前與方承軒、陳復聚會時帶了倚紅偎翠，她們也不會來糾纏烈非錯，而且倚紅偎翠每次都是隨客外出，烈非錯真正踏足青|樓的，只有暖香閣尋釁桓放的那一次。
“酒不用了，來點茶吧。”烈非錯吩咐道。
此刻的他笑意盈盈，似乎非常享受兩女在側。
若是很熟悉他之人，有可能自他神情間看出幾分不自然，不習慣，但落在此刻身旁的方海等人眼，此時此刻的世子爺似乎非常……愉悅。
他們一邊應付者懷刎頸交纏的綿綿身體，一邊眼神交換，彼此傳遞着一個信息。
世子爺他……不會真是來玩的吧！？
應該不會吧……怎麼不會呢！
想到這裏，一段記憶浮現腦海。
他們想起來了，想起了九曲園前發生的另一件事……五通祇降！
即便是炁修落後的嵐陽，也知曉祇降意味着什麼，同時他們也知曉五通。
一雙雙眼露出失望的眼神，什麼重任，什麼大義，世子爺是來玩的，此刻更是和身邊兩女玩的不亦樂乎。
“世子爺，您的採真是風流，奴家從來未見過這等詩句。”烈非錯右側的女子討好道，她依舊遵循老鴇吩咐，不敢貼到世子爺身，此刻的她只是端着一杯濃茶，恭恭敬敬地遞給烈非錯。
女子說的確實是實話，她的確從未見過這等詩句……自然是沒見過，從來都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何曾見過“天生我才未必有用”。
“嗯……，看得出本世子採風流，你確實有慧根。”烈非錯頗爲滿意，他點了女子面前的那個酒杯，他的杯是茶，而女子的杯是酒。
“啊呀，謝世子重賞。”女子非常乖巧的謝恩，長袖掩口，一杯飲盡。
另一側的女子見狀，即刻喫味，下意識要纏到烈非錯身，用那水蛇腰，高巒峯盡展渾身解數。
下一瞬，心頓時浮現老鴇的忠告，身體才堪堪收住。
女子眼珠一轉，視線流轉間落在烈非錯那纏腰長髮。
“世子爺，您這一頭長髮真是別具一格，千千萬萬，綿綿不絕，簡直在寓意你那無盡福壽呢。”
烈非錯面再度浮現笑容，雖然自九曲園後到如今不過短短時日，但他卻已愛自己這長髮纏腰的特殊形貌，甚至以此爲榮。
“嗯，你的小嘴也夠甜的，來，賞你與本世子共嘗一果。”言語間，少年自面前的一串葡萄摘下兩顆，分了一顆給女子。
“謝世子爺。”女子千恩萬謝，言語間不時瞥向另一側的那女，眸光自有崢嶸。
若是尋常恩客，女子即刻便會剝開葡萄，將果肉送到對方嘴裏，甚至這麼含在口，直接以脣渡去。
但老鴇早有吩咐，面對眼前這位鎮南王世子，她可沒有這膽子。
烈非錯神情間從容暢笑，內心卻頗爲緊張。
今日之前，他可沒有直接應付這些風塵女子的經驗，即便是此刻看似與兩女信手捏來的調笑，也是在模仿之前與陳復、方承軒宴飲時，他們與倚紅偎翠的相處。
然而，旁人卻看不出世子爺神情間的生疏，此刻他們所看到的，盡是世子爺左擁右抱，盡享溫柔。
四周小聲議論洇開。
“看來，世子爺也是此道老手啊。”
“廢話，世子爺出身尊貴，別說我們這小小嵐陽，是燁京那名滿天下的暖香閣，也必然將世子爺奉若賓。”
“你們都是少見多怪，你們難道忘了世子爺的身份麼，此道老手……依我看世子爺何止老手，根本是此道聖手。”
“世子爺的身份……哦哦，你看我，我還真忘了這一茬了。”
“是啊，是啊，我們怎麼給忘了呢，世子爺可是……嘿嘿嘿……”
四周議論漸漸曖昧。
也不知烈非錯是否聽到，反正他神情間渾不在意。
又過了一會兒，他招招手喚來了老鴇。
“世子爺有何吩咐？”
“大堂有些吵了，給本世子換個清淨包間吧……”頓了頓，擡手指着方海等人。“……給這幾位也分別安排幾間，都記在本世子的賬。”
“世子爺，這……”方海面露難色。
大璟並不禁止官吏宿妓，方海等人之前也偶爾會逛逛這煙花之地，以解寂寞。
只不過似飄香苑、怡紅樓這類，皆屬於嵐陽頂級，以方海等的薪俸，可不夠到這裏花費。
一衆捕快香軀在懷，面面相窺。
此刻他們皆已明瞭，重任芸芸根本是世子爺信口胡謅，他是來這飄香苑尋歡作樂的。
其實想想倒也合情合理，總司探大人貴爲王府世子，平素過的必定是鶯歌燕舞，活色生香的日子，且他又是五通祇降之身，忍耐不住本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