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烈非錯,拜見城衛大人,不知大人駕臨,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烈非錯對着一旁的城衛行起了大禮,而對那些親戚們,甚至是族長,卻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態度。
霎時間,城衛的臉上流過一絲得意,他故意瞥了瞥身邊那羣土包子。
哼見到沒,在這風海城裏,最受尊崇的是本官。
低首見禮的烈非錯,嘴角流過一絲微笑,他明白自己挑撥的目的達到了。
雖然他也明白,今日城衛出現在此,多半是和那些狼子野心的傢伙合謀,自己的挑撥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不過僅僅是那些親戚一臉不快而爲他帶來的樂趣,這份算計就已經值得了。
“烈非錯見過族長與各位叔長。”與對城衛大人的重禮相比,烈非錯對族長和那些親戚的禮數,無疑敷衍簡陋到不堪入目。
他甚至連腰都沒彎,只是象徵性的拜了拜。
烈非錯心裏清楚,他和那些親戚已經絕對沒有和解的可能,即便是那位不知是否已經選定立場的族長,在得知自己對父母財產的處置方法後,也絕對不會佔到他這邊的。
所以對待這些人,他用不着客氣。
烈非錯熱情的將城衛大人迎入府中,而對族長那些人卻是不屑一顧,一羣人氣的各個吹鬍子瞪眼,不過想到今日來此的大事,他們唯有暫時壓下怒火,跟了進去。
進入內堂,原本就是由那幫親戚安插在此的僕人小廝們倒是不敢怠慢他們,當然這些傢伙也不敢怠慢城衛。
這些人被安插過來自然是做眼線的,不過這些傢伙素質並不高,他們只懂一味奉行命令盯着烈非錯,除此之外,例如老管家一家這類外人,他們就不怎麼關心。
要不然,當日老管家離城的消息,也不用等城衛相告,親戚們才得知。
轉眼間,剛沏好的上等香茗奉了上來。
“烈非錯,今日我等來此,是爲了一件近日方察覺的異事。”衆人才入座不久,親戚中的那名大腹便便的爲首者便忍不住站了出來,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做惡人了。
“異事”
“不錯。”那人取出一份書信,信封上署名的是烈非錯的父親。
“這是我此前翻看族兄遺物時,偶然間找到的,我本以爲這只是一封未發的普通信函,但因兄長署名,我好奇之下翻看,誰知,其中的內容卻是令我如遭驚雷。”中年人聲色並茂的嘆呼,他握着那書信的手,因爲激動而不住顫抖。
“仁杰叔父,此信可否讓我一觀”
“這抱歉賢侄,因爲事關重大,此信在經你手之前,必須先呈於族長。”烈仁杰將書信恭恭敬敬的呈給族長,老叟接過後觀視起來。
不一會兒功夫,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長嘆一聲,將信遞給一旁的城衛:“大人,請您一觀以作見證。”
接過書信的城衛,疑惑的目光轉移到信上,隨即
驚愕
看不出一絲破綻,讓人感覺毫無做作的驚愕
“怎麼會,這這怎麼可能呢”
“大人,請問信上所書究竟爲何”一名親戚迫切的問道。
“是啊,大人,您爲何此等驚容。”
“這,也罷”面對身邊一張張渴求的面孔,城衛嘆了一口氣,朗朗讀出。
我的好叔叔們,你們果然還是做到這一步了。
就如同烈非錯之前猜測的那般,想要侵佔父母留下的大筆財產,除了仗持“代爲看護”這條近水樓臺的方法外,還有另一種更直接有效的辦法。
那便是從根本上抹殺他烈非錯的繼承權利,而這封信起到的就是這個作用。
信中的內容,是烈非錯之父記錄了一段不爲人知的隱祕,大體便是指出烈非錯並非其父母親生骨肉,而是烈家夫婦心懷仁念自荒郊野外抱養來的棄嬰。
既然不是烈翔雲夫婦親生,那他們留下的財產,烈非錯順理成章的失去繼承資格。
“族長,敢問此信可是翔雲兄親筆”讀完了信,城衛再度將信拿到族長面前,請他辨認。
烈家夫婦在世時,城衛與烈非錯之父烈翔雲有些往來,因爲古父年長一些,所以城衛便以“翔雲兄”相稱。
“不錯,這確實是翔雲親筆。”族長認真的端視了一會兒,非常慎重的說道,接着,他將烈非錯喚到面前:“孫兒,你來看看。”
直到此刻,烈非錯才真正接觸到這封信,經過方纔那幾人的過目,即便此刻烈非錯趁衆人不注意將信損毀,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烈非錯一言不發,仔細的看着那封信。
信上的字跡卻是和他父親如出一轍,不過單單如此,並無法證明信的真僞。
要僞造一個人的筆跡雖然不易,但只要投入一定人力物力,還是可以辦到的。
父母出事後,這些親戚不知從府邸裏搜走多少父親手書的文卷,能用作模仿字體的原文可謂是要多少有多少。
不過,烈非錯並未因這封書信而有什麼過激的反應,他的目光鎖定在書信最後的落款時間。
“庚午年三月初五,這封信是父親六年前所留”
“既然翔雲兄落款如此,應該不會錯。”仁杰對烈非錯的鎮定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他還是依照之前的劇本演下去。
“族長和各位叔父也認爲此信上所言是真”烈非錯環顧四周,面對他異常鎮定的不尋常目光,部分人下意識的避開視線。
“那當然,既然信上的筆跡是雲翔大哥親書,自然是不會錯的。”
“賢侄,我明白這件事對你來說太過意外,但既然事實如此,你還是接受吧。”
說話之人語含悲嘆,不過其中得意之情依然不難品味出來。
“唉~~~,既然天意如此,也由不得小侄不接受”烈非錯長嘆一聲:“只是如此一來,卻是讓小侄失信於天神了。”
在場衆人的內心同時“咯噔”一下,他們不明白這件事怎麼會扯上“天神”。
此時,一名僕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族長、城衛大人少主人,靈長來訪。”那人本來是準備跑到族長和仁杰面前去回報的,因爲他本就是仁杰安排在這裏的心腹。
幸好在最後關頭,他想起自己此刻是在扮演誰的隨從,纔將回報的對象改變爲族長、城衛、以及烈非錯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