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他沒有觸動畫上的封印,我就沒辦法感應到畫所在的方位。
於是我就陷入了雙重矛盾之中。
一方面,我既然希望那偷走畫的人快點兒觸動封印;
但是另一方面又希望他永遠都不要觸動那幅畫的封印,因爲三年前我親眼見識過那隻惡鬼的厲害,到現在,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對付得了他。
我根據名片上的地址去尋找畫的蹤跡,但是我去到的時候,那個人根本就不回他的住處。
我在他門前守了三天三夜,都沒有見到有人回來。
問一下他的鄰居,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去哪裏了。
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哪怕是我託了所有的關係去查,也查不到他的蹤跡。
我就納悶了,一個人怎麼能夠做到徹底蒸發的呢
爲了這件事,我整個人都變了,如果一整天都沒有得到畫的半點消息,我會變得非常焦躁,甚至會摔東西,狗和白小苒都被我兇了好幾回,連狗糧都懶得餵了。
一個星期下來,求人辦事不得果,請鬼神問路不得法,由此變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鬍子拉碴都懶得打理,我過去的23年人生中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頹廢過
終於,在第7天早上。
一個人慌張地衝入了紋身店中
“吳深誰是吳深”那人一進來就四下張望。
我擡起頭,看見進來的人是一名女子,年紀二三十歲左右,穿着得體,看起來是個有錢人家的婦人。
可貴婦來我這種老街小店來做什麼呢
“我是吳深。”我站起來,無精打采地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貴婦匆忙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說道:“我是徐宏藝的妻子,我叫賈豔雯,前幾天我丈夫是不是在你這裏買了一幅畫”
一聽到“徐宏藝”這三個字,我的臉色立馬沉了下去:“不是買,是偷”
賈豔雯着急地說:“我丈夫那麼有錢,怎麼可能會偷呢”
一聽這話,我更是憤怒了:“偷就是偷有錢人就不會偷東西了嗎你丈夫就是從我店裏面偷走了我師父的畫不管他落得什麼樣的下場,那都是他罪有應得”
賈豔雯聽到這話,沒有氣憤,而是驚喜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那幅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丈夫爲什麼變得那麼奇怪,你是知道原因的,對不對你能不能救救我丈夫我和孩子都不能沒有他啊”
“他活該”我咬牙切齒地詛咒着,甩手離開。
但走出去三步之後,我又覺得不太對,趕緊折回來問:“現在那幅畫在哪裏”
憎恨徐宏藝是一回事,找回畫是另一回事
我一直都沒有感應到畫的方位,這說明畫的封印還沒有解開;
但是,畫中惡鬼修爲極高,性情甚爲狡猾,落入普通人手裏面,就有可能透過封印,施法到普通人的身上,誘惑那普通人爲自己解開封印
現在看來,封印還沒解除,我就先有了徐宏藝和畫的下落一切都還來得及。
“在、在我老宅裏。”賈豔雯吞了吞口水,告訴我。
這時候我已經冷靜下來了。
我看賈豔雯來時風塵僕僕,神情裏充滿不安,於是請她坐下來,爲她泡茶安神,耐心地等到她冷靜下來之後,再聽她和我講故事。
原來,在一個星期前,賈豔雯正在家中教育一歲的兒子認字,徐宏藝忽然回到家裏來。
當時,賈豔雯就感覺出徐宏藝的神情有點不對勁,他慌慌張張的,看到老婆孩子,眼神都跟做賊心虛一樣地閃躲開。他手裏面抱着一幅畫,但是幾乎藏到懷裏面,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他還抱了一幅畫。
他閃躲開了老婆孩子的眼神之後,就匆匆走進房間裏。
賈豔雯覺得丈夫神色不對,於是讓孩子先自己玩,自己就走進房間裏,發現丈夫拖出了行李箱,正在收拾行李。
“宏藝,你在做什麼”賈豔雯喫驚地問。
徐宏藝擡頭看了她一眼,這時候賈豔雯才發現他滿頭是汗,不由得感覺到更奇怪了。
徐宏藝猶豫地看了她一會兒,彷彿是在做什麼重大的決
定一般。
許久,徐宏藝才鄭重地問:“雯雯,你願不願意放棄現在家裏所有的一切,跟我去別的地方”
“不是我就是”徐宏藝支支吾吾地說道,“總之,我現在必須得離開這個地方,永遠都不能再回來了我就想問你,你願不願意帶着孩子和我一起離開,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有、有可能你會失去一切”
“到底怎麼了”賈豔雯走過去,輕輕地握住丈夫的手,柔聲說道,“有什麼事你就和我說吧,我們是一家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和你患難與共的”
溫柔貼心的話一下子就擊垮了徐宏藝脆弱的心防,他整個人立馬鬆懈了下去,忽然抱着賈豔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賈豔雯自從做了母親之後,就變得很溫柔和很耐心,她默默地安撫着大哭的徐宏藝,一直等到他停止哭聲爲止。
哭累了,徐宏藝擦乾眼淚,跪在賈豔雯的面前,向她懺悔:“雯雯,我對不起你和孩子我犯了罪”
“怎麼了”賈豔雯耐心地問。
“沒、沒什麼”徐宏藝下一秒就立馬改口,他從旁邊拿出畫,就像是捧着至寶一樣地捧在手心裏,呈送到賈豔雯的面前。
當拿到畫的時候,徐宏藝立馬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無比歡喜,像是和最愛的人分享自己最寶貝的東西一樣,小心翼翼地翻開了畫框。
“雯雯,你看”這時候的徐宏藝就像個孩子一樣,興高采烈地和賈豔雯分享他拿到手的畫。
徐宏藝是一位熱愛收藏字畫的人,每當他得到一副名貴的畫的時候,都會和賈豔雯分享喜悅,但是賈豔雯從來都沒有見過丈夫像現在一樣開心。
當她看到畫的時候,自己卻莫名的心裏一沉
對這畫半點都喜歡不起來
甚至還有點敵意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對一幅畫有這樣的感覺,就在她看到畫轉過來的那一剎那,竟然覺得自己看到是丈夫移情別戀上的另一名女子,她的敵意其實就是對第三者的醋意
可是,這只是畫而已,她怎麼會對畫生出醋意呢
而且,她都沒有看清畫是什麼畫,就先有這種感覺,這不是很奇怪嗎
納悶過後,賈豔雯這纔開始認真地觀察畫。
畫上的果然是一名女子。
這似乎是一幅仿古的水墨畫,畫中的是古亭碧草美女。
那古代女子撐着油紙傘,背對着畫外的人,似乎正緩緩朝亭子裏走去。
那女子光是背影就婀娜多姿了,別說是男人,就連女人都被她這窈窕的背影所迷倒,打心底裏去相信,那個女子只要轉過臉來,絕對是傾國傾城之姿
看着這女子,光只是背影,就讓賈豔雯感到不安。
但是徐宏藝卻沒有感覺到妻子的不安,甚至還興高采烈地和妻子分析這幅畫的水準高超在什麼地方。而賈豔雯內心裏始終覺得不安,所以對丈夫的解說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忽然,徐宏藝的電話響起來了。
剛剛還在手舞足蹈就像個孩子一樣的徐宏藝一秒變臉,他顫抖地接過手機,手機上是一串陌生號碼,徐宏藝馬上掛掉了電話,然後關機
他又變回之前那亡命徒了,他站起來,表情複雜地對賈豔雯說道:“雯雯我愛你,也愛孩子但是,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如果這個錯誤被人揭露,我就會身敗名裂,再也沒辦法像以前一樣擁有名望了到時候,我們就會失去現在所有的一切,甚至揹負世人的罵名,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
賈豔雯問:“到底怎麼了”
徐宏藝擦擦眼淚,看向畫,當他看向畫的時候,眼神就變得無比深情,就連說話語調也變得溫柔起來了:“我跟別人買了這幅畫。雯雯,你不知道,這幅畫的價值有多高,它絕對是我這一生中收藏到的價值最高的畫”
賈豔雯不解地問:“這是好事呀爲什麼不開心呢“
“因爲這幅畫價值實在太高了如果被其他的藝術珍藏家發現的話,他們一定會想辦法來搶奪這幅畫的所以我們必須躲起來不能讓別人發現我們有這幅畫”徐宏藝激動地抓住賈豔雯的手臂:“雯雯如果你還願意跟着我的話,就跟我一起走吧”
“去哪兒”
“去哪兒都好,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的一個沒人發現我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