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府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衆多錦衣衛把國公府圍的水泄不通。
“你們放開我。”齊國公顧樑棟拼命掙扎開錦衣衛的控制,衝到於老夫人面前,聲嘶竭力的問道,“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老夫人身子微微搖晃着,一言不發。
“母親,您說話啊,顧世安爲什麼成爲反王的遺孤了他不是父親的外室子嗎”
“父親他怎麼就收留亂臣賊子的遺孤啊,這不是要害死我們全家人嗎”
於老夫人顫巍巍的道,“公公,這是不是弄錯了老三就是我們公爺的外室子,怎麼就變成反王的遺孤”
傳旨太監一甩佛塵,“老夫人,難道你懷疑雜家假傳聖旨”
於老夫人心頭大驚,那人不是說什麼事的嗎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齊國公府男丁打入天牢,女眷驅除出國公府。
爲什麼
她抓着傳旨太監的手,急急的道,“肯定是哪裏出錯了。不是這樣的,和我們沒關係,他明明”
於老夫人的話沒說話,從前的錦衣衛副指揮使翟大人打斷了於老夫人的話,“好了,顧老爺,你有什麼話,可以去天牢問你弟弟,你們慢慢說,現在不要耽誤我們辦事了。”
“你走開”
顧樑棟推開翟大人的手,頓時,翟大人神色冰冷,踹了顧樑棟肚子一腳,把他給踹翻了,冷笑道,
“顧老爺,你以爲你還是威風凜凜的國公爺嗎我們錦衣衛可不是你們公府的下人,容不得你撒野,來人,把他給我帶走。”
於老夫人看着傳旨太監手中拿的黃亮得刺目異常的聖旨,突然噴出口血來,身子直直的往前撲去。
顧樑棟掙扎着要撲過去,只是他被幾名錦衣衛按着掙扎不脫,聲音嘶啞的喊道,
“放開我,我娘暈倒了。你們要幹什麼有沒有王法了”
翟大人冷冷一笑,“王法,我們奉的就是王法,有話大牢裏說去。”
那邊,於老夫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楊氏,小於氏,周氏等幾位夫人撲了上去,府裏的丫鬟也被趕成一團,尖叫連連。
其他的更不要說了。
永平帝對於顧世安的心裏很複雜,既同情他,又覺得自己是一陣神清氣爽,出了一口惡氣。
這麼多年,爲了這個肅王的後人,他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竭力做一個明君,他相信,就算是肅王當年上位了,也不一定能做得比他好。
肅王跟他雖然不是死仇,但私心裏,他仍是有多年的暗氣和遷怒在心的。
只是,他沒能享受到顧世安的驚懼掙扎,這讓他很不爽。
對於齊國公府的懲罰,完全就是順帶。
老齊國公還曾戰功赫赫,可到了這一代,一個出息的都沒有,顧家祖輩好幾代人掙下來的功勳,讓他撐着侯府的門面,實際上內裏早已腐朽,這種當代毫無建樹,接着祖上恩蔭的公府侯爵,對社稷毫無幫助,朝廷卻要養着他們,封其爵位,給其體面,這些人本就是國之蛀蟲一般存在着。
抄了,也就抄了。
終於,永平三十一年八月末,東離又少了一個公府之家,顧家被抄沒家產,除了護國長公主的外孫女顧念以外,顧家全家被貶爲庶民,家裏的奴婢全部成爲官奴發賣,收回皇家御賜給顧家的大宅子,各種御賜之物,連同顧家所有的私產都充公。
顧念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高高興興的收拾東西,準備回城,護國長公主也說要回城,來的時候只有簡單的幾個箱籠,回去則多了很多的東西。
周語嫣還想在莊子上住着養胎,於是護國長公主安排了人手,在莊子上護着她。
當初痛不可言,如今周語嫣已經鮮少主動的去想關於方仲文的事情。
和離書是方仲文離開後的一個月寄出去的,方仲文在西北,和離書方仲文能不能收到,周語嫣不清楚,但她還是寫了。
這就是這個時代女子的悲哀,男子可以隨意尋個理由休棄女子,女子想要和離卻需要丈夫同意。
只要方仲文不同意,兩人就永遠不可能和離。
而周語嫣已經懷了孩子,生出來是個女兒也就罷了,如果是個兒子,方家人更不會同意兩人和離。
更何況,方仲文是去了戰場,軍人保家衛國,是光榮無上的事情,連官府都會幫着方家勸和。
方仲文也曾來過信,但周語嫣一封都沒看,以她對方仲文的瞭解,裏面寫了什麼她不用看都能說的一模一樣。
無非就是當初離開是不得已,還有他那遠大的抱負,理想,還有對周語嫣的愧疚,請求原諒之類的。
也或許還有讓周語嫣等着他榮歸故里。
在安遠侯府的時候,方家父母時常過來看望周語嫣,讓她煩不勝煩,如今不願意回城,難保不是因爲不想回去見到方家的人。
顧念時常陪着周語嫣說話,太后召見第二日,顧念同往常一樣,坐在炕邊,給護國長公主讀書,蘇嬤嬤慌慌張張的跑起來,
“殿下,不好了,姑爺被打入天牢了。”
“什麼”顧念捧在手裏的書跌落在地上,一陣眩暈,當聽到皇上她改姓的時候,她緩緩搖頭,爹爹姓什麼,她姓什麼,她絕對不要改姓。
皇上讓她改姓的旨意,她遲遲未接,只聽她說,“勞煩公公奔波到城外傳旨,只是,罪臣之女,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來傳旨的是皇帝身邊近身太監於公公的大徒弟楊順,他乍然聽到顧念說的,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可是天大的恩賜,你竟不願意,如果不這樣,你可是也要下大獄的。”
顧念道,“皇上如此厚愛罪臣之女,受寵若驚,天家恩澤本不該拒,只是我爹我娘不幸早亡,已讓父親傷心欲絕。
如今他既不是顧家子,臣女是父親獨女,是他唯一的親人,如果這個時候我離開他,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母親
“請公公轉告陛下,望陛下能體諒罪臣之女一片孝心,成全我的孝道。”
顧念說完,跪在地上,額頭觸地,久跪不起。
楊順怔了一下,沒想到顧念會這樣說,沉吟一下,馬上道,“康樂郡主,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你若不接,就是抗旨,你想清楚了”
說完,他還下意識的看了眼護國長公主所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