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前她是享受過的,所以,知道母愛的溫暖。
如今,看來是她錯了。
她嫁進來對紀太妃來說就是一個錯,又如何肯對她和顏悅色
不說當日認親宴上要讓她去立規矩,就說剛剛想讓她受了紀玉的茶,心思就不可琢磨。
對於她撥過去的下人,她有一百種法子可以打發,新婚第三天,總不好弄的太僵,雖然她和蕭越在外頭的名聲都不好,但有時候遮羞布還是要掛一掛的。
她朝紀太妃福了福身,“謝母親厚愛,媳婦這就告退了。”
紀太妃眼皮都沒擡一下,顧自和身邊紀玉說話。
出了正院,阿鏡氣憤的道,“姑王妃,太妃這樣也太氣人了,哪裏有這樣的,一來就給個下馬威,那個表姑娘,也不知安什麼心,說是勸解,可是句句都是挑撥。”
顧念回頭看了一眼阿鏡,“不用放在心上。”
回到隨遠堂的時候,蕭越還沒回來,顧念先去了淨房洗漱,換了身半新的小襖,坐在炕上琢磨嫁妝的事情。
大半個時辰後,蕭越就回來了,一邊脫下外面的衣服,一邊道,“我跟前侍候的人來給你磕頭,還有我手下的暗衛的頭,你也都該見見。”
顧念坐着不動,“這屋裏的人我還沒打發呢,急什麼”
蕭越蹙眉,“這屋裏哪裏有人,原來院子裏就是小廝,灑掃婆子,因爲你進來了,小廝不好在院子裏侍候,都打發到書房去了。”
“剛剛去了母親那裏,她下午撥了很多人過來,說不能委屈我們兩個。”顧念隨口說到。
蕭越臉色變了變,然後沉默地站在那,剛剛回院子,感覺很擁擠,他原本還以爲是顧念帶來的陪嫁,也就沒說什麼,沒想到竟然是正院那邊送過來的。
顧念見他半響沒說話,從嫁妝冊子裏擡頭看他,見他沉默的樣子,身上的氣息陰冷陰冷的,道,“沒關係,不就多幾個人嗎要打發了隨便打發,只是今日才第三天,那到底是你母親,鬧的太僵,總不好。”
蕭越慢慢坐了下來,“先叫進來磕頭吧,禮數總是要有的。”
顧念看看外面的天色,“這麼晚了,要不明天吧。”
“就今日。讓他們再外面侯着,去把廊下的燈籠都點亮。”
顧念皺眉,真是個冤家,她從炕上起身,揚聲讓黃芪帶人進來給她梳妝,雖說不用正服,但總不好太隨意。
她一邊梳頭,一邊對邊上的秦嬤嬤道,“嬤嬤,你去外面讓他們把院子裏的燈都點上,亮堂點。”
本來秦嬤嬤就詫異顧念這個時候竟然要梳妝打扮,現在聽她說點燈,悄聲道,“這麼晚了,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明天說不行嗎”
顧念側頭看了眼面色端肅的蕭越,“王爺說讓下人都過來見見,磕個頭,認識下。”
秦嬤嬤聽說是蕭越的想法,閉嘴不再說什麼,退了出去,吩咐下人點燈,又讓下人在院子裏集合。
顧念自己帶來的陪嫁除了貼身服侍的四個丫鬟是在身邊服侍這,其他的管事娘子之類的,都還閒置,並沒有分派差事。
紀太妃下午撥了四個管事媽媽,八個一等丫鬟,十二個二等丫鬟,八個小丫鬟,連帶這院子裏原先灑掃浣洗的粗使婆子黑壓壓的站了一院子。
顧念和蕭越坐在廊下,衆人磕頭後,顧念看了眼蕭越,見他抿着脣不說話,於是道,
“既到這裏死後了,就都勤勉着些就是了,各人原本幹什麼都還幹什麼就是了,都散了吧。天不早了,該休息的休息,該當值的當值。”
衆人面面相覷,顧念帶來的人都聽話的紛紛散去,剩餘另一撥卻沒人敢動。
不能令行即止,她是一點也不意外,她也沒理會,反正蕭越在呢,她起身準備回屋裏去。
這時,一個嬤嬤上來,賠笑着道,“王妃這話奴婢就不明白了,如今正是等着王妃給奴婢們分配差事呢。”
顧念轉身,詫異的道,“太妃分派你們到這裏侍候,沒吩咐差事是叫你們過來玩的不成”
“你叫什麼”
那嬤嬤心裏想着這個王妃可真是個不着四六的,嘴裏沒敢說,賠笑到,“奴婢夫家姓黃,太妃吩咐我們過來侍候,是聽王妃的分派,王妃吩咐了,咱們纔好做事呢。”
顧念呵呵一聲,太妃這是在試探她嗎一下塞了這麼多個人過來,她一個也不認識,不知道品性,不知道在這府裏是個什麼地位,是家生子還是外頭買的,在這府裏有什麼親戚關係,有些什麼勢力,她全都不知道。
這個時候要她立刻分配差事,怎麼分
把原來地位高,有本事的應該做大管事的,分了個閒差,人心裏會怎麼想立刻就能亂起來。
又或者把沒本事的分了高位,回頭彈壓不住下面,辦不好事,院子裏亂成一團,還不是她自己名聲不好
顧念皺眉,道,“我剛來王府,自然是不太明白規矩的,只是照着我外祖母原本教給我的規矩問一問,王府各處都是自己分派管事媽媽不成”
王府裏的規矩,蕭越在成親前就給了她一本冊子,到底是如何的,她一清二楚。
王府裏如今雖然老太妃在五臺山修行,但是長者在,不分家,所以是三房混居,王府對外有長史,大管家,對內有管事娘子。
如今內院的總管事娘子是王府的老人,只是年紀已經有點大了,真正管事的是紀太妃手下的四個陪嫁嬤嬤。
黃嬤嬤聽了顧念說的,賠笑道,“府裏各處都是有管事媳婦的,只是太妃說,這王府將來還是要交給王妃您,所以讓王妃自己瞧着,怎麼好做事怎麼分派,然後就把奴婢們打發過來了。”
說完了,還補充了一句,“這也是咱們府裏的慣例了,二房,三房就是用的自己的管事,總歸是要主子自己使着順手纔好,是吧。”
顧念譏諷的看着黃嬤嬤,太妃想的倒是不錯,如果自己胡亂分派了,今後院子裏自然是一團亂,若是不分派,到時候院子裏還是一團亂,和她也沒關係。
其實,顧念覺得這些事情都挺無聊的,大概她見了太多這樣的內宅爭鬥,可是,這樣的事情又不能不理會,有人的地方必然是有紛爭的。
她道,“我明白了,可如今我剛來,別說分派了,你們是誰我還沒鬧清楚,怎麼知道誰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