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來人,在顧念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只是沒想到竟然來的這樣快。

    她眼睛眯了眯,不動神色的看着紀三太太那絞在一起的手。

    當日,從紀氏口中知道並不是真正紀家女兒,而蕭越是真正紀家大姑娘的孩子後,蕭越遷怒過紀家的。

    以晉王府的勢力,蕭越在永平帝面前的寵愛,對付一個紀家自然是不需要什麼力氣。

    紀家紀老太爺已經過世多年,而紀家三位舅爺均在任,紀大老爺,紀玉的父親,在漕運司任職,紀二老爺在刑部任侍郎,紀三老爺最不會鑽營,官品最低,也最沒油水。

    楊閣老的案子爆出來後,紀大老爺與紀二老爺均被牽連在內,不但被革了官職,關在大理寺的大牢裏,還不讓人探望。

    這對紀家來說簡直是個天大的噩耗,紀老太太在兩個兒子被抓走的時候,就暈倒過去。

    兩個兒子被抓,對於紀家來說是滅頂之災,不過,就算是將來不能再爲官,人總要想辦法弄出來。

    萬一,真的被押到菜市口去,那可真的是什麼都來不及了。

    紀老太太醒來後,就讓紀三老爺去求蕭越,不管怎麼樣,紀氏頂着紀家女兒的名頭,蕭越就是晚輩。

    可蕭越怎麼可能是用輩分壓一壓就什麼都幫你做的人自然是嚴詞拒絕了紀三老爺。

    開什麼玩笑,人就是他弄進去的,怎麼可能放出來。

    終於,老天開眼,太后娘娘將紀三老爺的女兒賜給晉王做側妃,可以和晉王府的關係再牢靠一層。

    原本,紀家的人是將希望寄託在紀玉身上的,但沒成想,紀玉竟然被那樣送回來,天可憐見,紀家終於不會倒了。

    收到張太后的懿旨後,紀府上下一片歡騰,籌謀着用這件事情將紀大老爺和紀二老爺弄出來,紀三老爺一盆冷水潑了下去,說紀三太太不同意將女兒嫁到王府去做側妃,已經去晉王府找晉王妃想辦法辭了這懿旨。

    紀老太太來不及將紀三老爺痛揍一頓,就匆匆趕來晉王府,同來的,還有紀家的幾位族老。

    老太妃聽說紀老太太來了,十分驚訝,在蘇嬤嬤的攙扶下,去了待客的花廳。紀老太太可是有好些念沒有登門了。

    顧念並未迎出去,在花廳等了一會,就見王府管事領着一羣人過來。

    領頭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婦人,走近看,額頭眼角滿是皺紋,眉宇間盡顯憔悴,走路時,步履有些蹣跚,正是紀老太太。

    顧念默然地站在門口相迎,紀三太太看到紀老太太過來,整個人都微微抖起來,想要縮到顧念的身後去。

    見狀,顧念挑挑眉,並未說什麼。

    紀老太太看到門口站立的顧念,愣了一下,她本以爲會是太妃紀氏在迎接他們。

    爲什麼紀氏不出來迎接

    紀家和晉王府是姻親,雖然說王府高高在上,不說讓老太妃出來相迎也就罷了,王府其他的人也沒出來,只有一個王妃,也太看不起人了。

    紀老太太心頭不悅,臉上自然就顯現出來,不過,爲了兩個兒子。她忍了。

    當她看到縮在顧念身後的紀三太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你膽子肥了,竟然敢偷偷的跑到晉王府來。”

    說完,她又上前抓住顧念的手道,

    “你就是越兒的王妃吧,成親這麼長時間,我竟是第一次見到你。”

    她激動的抓住顧念的手不放,眼角閃爍着淚花。

    其實,一想到還關在牢裏的兩個兒子,紀老太太那是不用假裝,眼角自然而然的就溼潤了,怎麼看,怎麼都是個慈愛的外祖母。

    顧念抽回手,淡淡道,“外祖母這個時候上門,不知有何事”

    紀老太太急切的道,“你母親呢怎麼不見她來接我們”

    當日王府送紀玉回去的時候,並未說紀氏已經瘋了的事情,應該說是蕭越把這個消息封鎖了,就連府裏的人,也並不是全部知道紀氏瘋癲的消息,大家都以爲紀氏在院子裏喫齋唸佛悔過呢。

    蕭越既然把消息封鎖了,顧念自然不會去拆臺,她淡淡的道,“太妃她在院子裏喫齋唸佛,說沒有得到佛祖的教誨之前,都不出門見任何人。”

    紀老太太和紀氏本就無太多感情,她見不見自己,其實並沒多大關係。

    不過,念什麼樣的經,那是連人都不見了

    這其中,一定有緣故。

    紀老太太此刻也沒辦法細想,恰這時,老太妃從榮安堂到了待客的花廳,又免不了是一通的見禮。

    老太妃在顧念和蘇嬤嬤的攙扶下,在上首坐了下來,略點頭,

    “坐下說話吧。”

    紀老太太坐了下來,謝道,“多謝太妃賜座。”

    顧念站在老太妃的身邊,見老太妃臉上毫無笑意,目光冷冽,既沒問紀老太太的來意,也沒有說其他寒暄的話。

    不僅如此,看向紀老太太的目光還帶着冷漠和審視。

    紀老太太彷彿有點怵老太妃的樣子,不敢於老太妃對視,室內的氣氛有點不對。

    她紅着眼眶,道,“不知道我能不能見見我女兒太妃您是不知道,可憐我這土埋半截的老婆子,前些日子病了一場,幾個兒女只有老三在病牀前照顧我。”

    紀老太太說完,見並未有人回話,老太妃臉上一絲笑容也無,只是那麼冷漠的看着自己。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說也罷。只是我那兩個兒子,也不知得罪了什麼人,竟然被大理寺的人給抓了起來,關在大牢裏。”

    “大牢哪裏是什麼好地方,也不知他們倆在裏面吃了多少苦頭。”

    “我這個老婆子一點用也無,半點法子也沒有,求越兒,越兒也不理會,到底,那也是他兩個舅舅啊如今,又要親上加親了”

    於紀老太太同來的還有兩名族老,盼望着這個時候能靠上蕭越。

    顧念心頭一動,看來紀老太太並不知道,紀家大老爺和二老爺進大牢是蕭越動的手腳。

    老太妃冷冷的看着紀老太太,兩道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劍,射向紀老太太。

    紀老太太只覺得背後生寒,她不禁一動了下坐在凳子上的屁股。

    “太妃娘娘,何以這樣看着老身”

    老太妃道,“我想仔細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才能養出紀氏這樣一個以假亂真的女兒。”

    紀老太太停在那裏,張大嘴巴,錯愕的看着老太妃,臉色變的煞白,身子晃了晃,她沒想到苦心這樣多年的祕密,被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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