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聽了祈郡王妃說的話險些沒有從椅子上溜下來,衆目睽睽之下,還沒忘了風度,笑着應了一聲。

    她四下張望,低聲對祈郡王妃道,“你是從哪裏知道我家王爺帶了小妖精回家的”

    祈郡王妃撇撇嘴,湊了過來,低聲道,“整個京城你知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你們家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被四處傳揚開來。”

    顧念還真的沒想到有那麼多人盯着自家。

    白鳳跟着顧念坐在她的身邊,四處張望,耳邊一邊留神聽着其他女眷聊天。

    忠義王妃坐在上方,這時,坐在忠義王妃身邊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微微一皺眉,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十分感興趣地說道,

    “倒是開了眼界,是個招人疼的小姑娘,難怪晉王妃帶她出來。”

    這話說的曖昧,屋子裏一下子就有好幾道目光投射到白鳳身上。

    顧念皺了皺眉,沒有理那位女子,而是對祈郡王妃道,“這位白姑娘是親戚家的女兒,懂醫術,外祖母年紀大了,所以請她來府裏給外祖母調養身體。”

    祈郡王妃還沒說話,剛剛說話的女子又不懷好意地道,“滿京城多少名醫,難道都不如個小丫頭醫術高明嗎

    再說,看這位姑娘的打扮,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少女吧,你就這樣帶回家去,難道不怕毀了人家小姐的名節

    若是不給個說法,難道就不怕別人說晉王府沒有擔當嗎”

    她見顧念面色古怪,就更肯定自己的猜測,剛想要得意地繼續說下去,就見白鳳咯咯笑起來,指着那位婦人道,

    “果然是心若是齷蹉了,看什麼都是齷蹉的,相由心生,這話成不欺我。”

    白鳳的聲音清脆,猶如黃鸝出谷動聽極了,但這焦諾的聲音卻有如雷霆萬鈞,重重打在花廳內衆人的心上,一時間方纔還有聲音的屋子噤若寒蟬,安靜地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夠聽得清楚分明。

    那位說話的女子,顧念不認識,也沒見過,祈郡王妃偷偷的在邊上道,“那是忠義王府世子妃,你什麼時候得罪過她嗎”

    顧念只覺得十分詫異,她和這位世子妃素未謀面,怎麼可能有過節呢

    她看了看在忠義王妃身後站着的關靜和,忽然好想明白過來了,大約是關靜和同這位世子妃說了什麼,世子妃這是給自家人打抱不平呢。

    她都還沒找關靜和算賬,竟然還敢攛掇着不知情的人來找茬而忠義王妃那日明明知道白鳳是表哥帶來的,竟然也放任這位世子妃胡言亂語。

    雖然剛剛白鳳已經嘲諷過了,但白鳳是她帶出來的,她肯定要維護白鳳的,當即,她沉下臉來,嘴角浮起森冷的笑容,擡起頭看着那位世子妃,

    “今日到王府是來做客的,這位白姑娘是我和我們王爺請來給外祖母調理身子的,世子妃不顧及我的臉面,想要趕我們走就直說,何必這樣繞來繞去的。”

    他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嬸孃,那日您是在出雲寺見過白姑娘的,她的來歷世子妃不清楚,您應該是清清楚楚的,對吧。”

    忠義王妃皺着眉頭對顧念說道,“她就是個口無遮攔的東西,晉王妃還請不要放在心上,今日本就是給您擺的壓驚宴,倒是讓你更不痛快了。”

    顧念笑着道,“痛快不痛快也沒關係,漫說白姑娘一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被這樣污衊了,就算她是王爺帶回來的人,那又怎麼了

    總比有些人春風得意的,想必以爲自己有喜了吧”

    以爲兩個字大有文章,世子妃臉色微微一變,不由的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顧念溫柔的笑着,偏頭看向她身邊的白鳳,她雖然和黃芪學過一點醫術,不過學的不好,就會配陪藥方而已。

    顧念看過去的時候,白鳳就齒笑起來,“念念也沒什麼意思,這位大姐小日子停了兩個月沒來,見不得葷腥,時時嘔吐,定然是以爲自己有喜了,請了大夫看沒有也說是喜脈嗎

    那我勸你還是換個大夫看看吧。”

    “你胡說。”那女子頓時就急了,真是恨不能衝上來咬一口。

    白鳳輕蔑地朝着世子妃撇了撇嘴,“說真話你也不相信。”只聽她誠懇又認真地對世子妃道,

    “心胸狹窄的人其實是很難懷孕的,真的,你去查查就知道了。”

    雖然這是忠義王府,今日來的都是貴客,白鳳的話音一落,周圍就有人在掩嘴偷笑了。

    顧念掃了一眼,高門大戶,有頭有臉的人家,誰家沒幾個敵對了。

    世子妃被白鳳一說,有些人的笑都笑的不太掩飾了。

    大約若不是在忠義王府的大華庭裏,要顧着點體面,都會笑出聲來了。

    世子妃再撐不住了,惱道,“你小姑娘家家,滿嘴裏說的什麼混話王妃也該教導教導纔是。怎麼這樣的也帶出門來見客,沒得丟了王府的臉面。”

    顧念氣定神閒的看着世子妃,笑而不語。

    忠義王妃聽而來白鳳的話,臉色都變了,她能容忍兒媳婦胡言亂語,得罪顧念,不過是因爲進門多年不育的兒媳婦懷上了小金孫。

    雖然忠義王府還有好幾個孩子,但嫡長子所擔的重任非同平常,世子妃爲了生孩子折騰的滿府都跟着雞飛狗跳的。

    好不容易懷上了,真的是太金貴了。

    白鳳既有些可憐又有些嘲諷地說道,“有沒有懷孕,多請幾個大夫一瞧就知。

    念念,我不想在這裏久留。不是說中原的閨秀貴人們最是講究規矩麼,沒想到竟然是滿嘴胡言亂語的。太讓我失望了。”

    白鳳憤憤地站起來,目光在花廳內看了一圈,最後在多寶格上的一個玉擺件上停留了許久,忽得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她拉着顧念的手,嘲諷的道,“念念,這裏不好,你也不要在這裏多呆了,咱們走。”

    堂堂王府,哪怕是一個剛回京的,不受寵的藩王,被個來歷不明的丫頭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誰的臉上都擱不住。

    但屋子裏其他人都是善於隱忍的高手,本來那個世子妃想要反駁的,最後被忠義王妃一個顏色給制止了。

    原本,忠義王妃覺得兒媳婦的態度不怎麼好,很歉然,但被白鳳那嘲諷的笑容給氣到了。

    但她是今日的主家,而且,她也是誠心想要和晉王府搞好關係。

    於是,她笑着打起圓場,“白姑娘別動氣,我這兒媳婦向來實誠,行事說話可能不夠周全,這都是我的不是,沒有管教好。還望姑娘別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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