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裏,顧念沒有絲毫睡意,她坐在外間的榻上,讓青葉將茶盞換上新茶。

    自從黃芪受傷,養傷後,顧念身邊所有的事情都是青葉在掌總,見顧念一直坐着不睡,忍不住道,

    “王妃,別喝那麼多茶了,還是早些歇息吧。我們靜待王爺的好消息就是了。”

    顧念看看牆角的沙漏,也點了點頭,“光這麼幹等着也是無用,心還熬油一樣的,你們也去睡吧,留個燈就行了。”

    平時她和蕭越都不要下人在外間守夜,顧念覺得睡覺時做的事情是很私密的,不喜歡被人聽到。

    蕭越則是隻要顧念做的,都是對的。

    青葉將燈放在榻上的小几上,幫着顧念放好帳子,正要退出去,就見桔梗從外面走了進來。

    “王妃,有人拿着肅王府的牌子過來,說是肅王妃請王妃過去說說話。”

    聽到肅王妃幾個字,顧念正在換裳的手頓住了,從屏風後轉出來,“母親她怎麼會這個時候來請我”

    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別說母親沒有大事不會讓她出去涉險,就是有事也是她不放心自己從肅王府過來。

    而且,這個時候,又會有什麼天大的事情呢

    “人呢”她問道。

    桔梗道,“在院子外頭呢。”

    顧念想了想,說道,“你將她帶到偏廳去。”

    很快,桔梗將人帶到了偏廳,是個年輕的侍衛。

    顧念打量了一番,問道,“這麼晚了,母親找我什麼事”

    來人道,“小的也不太清楚,是王妃身邊的紅菱姑娘讓小的拿着牌子過來的,彷彿是王妃有點不太舒服還是什麼,外頭都在抓亂黨,天色也晚了,太醫不太好請。”

    顧念頓了下,母親不太舒服確實有可能的,她和外祖母去見了平陽侯,心緒難平很正常。

    紅菱是父親給母親的人,一向是很穩重的。

    她看了下門外,暗七忽然出現在門外,對她擠眉弄眼的,暗七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他認爲這纔是作爲暗衛該有的表情,哪怕他現在已經由暗轉明。

    顧念心頭微動,對下頭那人說道,“你先下去,我準備準備。”

    來人擡起頭,焦急的道,“王妃,紅菱姑娘很着急,所以”

    這就是催促顧念要快點。

    顧念頷首。

    來人只得退了出去。

    暗七衝了進來道,“王妃,現在這個時候,肅王妃那邊會有什麼事情找您您可得三思啊。”

    顧念凝眉道,“我也覺得這個人可疑,但是說不上哪裏可疑,能說出紅菱,牌子也確實是肅王府的。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打定主意了。”

    她讓青葉將桔梗叫來,吩咐了幾句,就出了偏廳,去了正屋。

    只一會功夫,一個穿着白底紅梅披風的女子,帶着帷帽從裏頭出來,在外頭等候的那人見狀,立即躬身。

    青葉低聲道,“走吧。”

    來人見顧念上了馬車,終於鬆了口氣,討好的對在外頭的青葉說,“小的第一次當差,能把事情辦妥而來,終於放心了。”

    正巧車簾被掀開一角,他隔着帷幔覷去了去裏頭若隱若現的面容,更是一臉的輕鬆。

    馬車從王府的偏門出來,一路走,王府的侍衛護送着馬車上了大街就退了回去,隨行的侍衛數量頓時減少一大半。

    街上這會依舊到處是巡邏的兵丁,見到晉王府的馬車,大家紛紛自覺地避讓開來。

    肅王府和晉王府的距離不是很遠,中間過了兩天街,之後再過一條小巷,就到了。

    小巷裏要有巡邏的兵丁,佈滿了崗哨,但這條街上種滿了有些年頭的常青樹,尤其有一顆,還是開國皇帝種下的,如今已經是枝繁葉茂,成爲了人們納涼的好地方。

    經過大樹底下的時候,樹梢動了動,隨即,有幾道銀光如箭一般刺向馬車,同時小巷兩邊也衝過來幾個人。

    兩股人從四面八方將馬車圍困在大樹底下。

    剛剛馬車到大街上,護衛就變少了,這個時候十幾柄劍刺過來,還有小巷衝出來的人,把馬車圍的死死的,不但馬車裏面的人出不來,就是護衛也根本無暇顧及。

    就這麼一瞬間,馬車立刻就成了靶子。

    只是這些圍攻馬車的人也不曾下死手,在最開始所有的劍都刺向馬車後,其餘的時候攻勢減慢。

    兩邊的哨兵被突如其來的刺殺給驚呆了。

    這時,作爲車伕的暗七扔掉頭頂的氈帽,一聲令下,從對面大街從過來二十幾個護衛迅速的,有條不紊的將刺客包圍在中間。

    十餘名刺客原本就在想爲什麼隨車的護衛這樣少,這會終於反應過來,只能放棄攻擊馬車,掉頭應付圍攻過來的王府護衛,還有巡邏的兵丁。

    “能活捉的全部活捉,不能活捉的殺無赦。”暗七的聲音如同釘子一樣,釘在刺客的心上。

    一時間廝殺聲震天響。

    馬車上披着白底紅梅披風的桔梗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往邊上一個還沒回過神的哨兵扔了個東西,說道,

    “晉王妃有令,一個刺客也不能逃脫,你還不去叫人來增援,人跑了你就傻了。”

    說完,也不等那愣神的哨兵回過神來,抽出他身上掛着的長刀就加入到圍剿刺客的行列中。

    哨兵見自己的武器都被奪了,看着手中塞過來的披風還有一塊牌子,頓時回神,抱着東西一邊跑一邊喊,

    “晉王妃有令,請增援榆錢衚衕”

    他的聲音尖利,響徹四周。

    和榆錢衚衕相隔的另一條衚衕裏,四皇子聽到哨兵的喊叫,心不斷的下墜,“怎麼回事那麼多人都沒將顧念抓住出了什麼事情”

    四皇子身邊的侍衛同樣蹙着眉頭,“難道是晉王府那邊有了防備,所以晉王妃沒能上當”

    其實他想說的是四皇子這個時候去騙人,很難讓人上當的。

    不過,他開始不明白爲什麼四皇子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去騙人出來,現在知道了。

    既然蕭越他們已經佈下天羅地網,那麼他們就很難逃出去。

    而四皇子這樣做,不過是在等待,等待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出現,而且,就算死,四皇子也不想死的窩囊,想要死的轟轟烈烈的。

    這個未曾冷徹骨髓的夜晚,隔着一條衚衕,聽着刀劍相接的聲音,四皇子只覺得這是閻王殿傳來的鼓聲,急促而沉悶。

    “王爺,咱們派出去的人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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