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官道紅顏 >第6章 撕心裂肺
    他已經心如死灰了。把那個大馬猴狠揍個哭爹叫娘,滿地找牙,確實挺解氣,但又有什麼意義呢。一切都無所謂了,一切都該結束了。

    又過了幾分鐘,楊柳披散着頭髮,穿着薄如蟬翼的睡衣走出來,臉色潮紅,腳步踉踉蹌蹌,喝醉了似的。她在臥室門口站了好一陣子,才發現了沙發上的江風。他走向牆壁上的電燈開關,邊走邊說:親愛的,你怎麼不開燈呀。

    啪的一聲,客廳的吊燈亮了。光明傾瀉而出,把客廳照耀得亮亮堂堂,像是話劇裏的舞臺。看到沙發上的江風正把一罐冰鎮啤酒舉到嘴巴前要喝,楊柳踉踉蹌蹌地過來搶,嘴裏說:親愛的,剛做完不能喝涼的,會傷精氣的,你怎麼又忘了

    就在她手剛摸到啤酒罐的瞬間,江風猛地擡起右手,沒頭沒腦地往她身上一推,同時怒喝一聲:滾

    楊柳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推出兩三米遠,跌坐在地板上。她喫驚地張大嘴巴,睜圓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因爲在她的記憶中,丈夫從來沒對她說出過這個粗俗的“滾”字,更沒有對她下過這麼重的手。

    江風一口氣把一罐啤酒喝完,把手裏的啤酒罐狠狠捏成了一團。他把啤酒罐扔進腳旁的垃圾簍裏,轉臉對目瞪口呆的楊柳說:對不起楊柳,我不該打你。不過我得告訴你,我剛纔沒和你做什麼,我剛下火車到家,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呢。他說着擡了下腳,說,你看,我連拖鞋都沒穿,有人把我的拖鞋穿走了。

    江風平靜地說着,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楊柳臉上的潮紅還沒完全褪去,她又大又黑的眼睛裏此刻裝滿了迷茫,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丈夫,好像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忽然,她的身體開始發抖了,並且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她把右手按在胸前,結結巴巴地說:江風難道剛纔不是你

    江風陰陽怪氣地說:可惜我不是你崇拜的邱教練。

    楊柳打了個寒噤,愣了幾秒鐘。然後雙手捂在太陽穴上,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長長的尖叫。那叫聲多年以後還回響在江風耳邊,像是深深嵌進了他的生命裏,揮之不去。

    那是怎樣的一種叫聲啊,裏面包含着絕望、憤怒、恐懼,還有一個女人的全部。楊柳在一瞬間淚流成河,像只發狂的母獸吼道:是他,是他這個畜生他強暴了我嗚嗚

    楊柳雙膝着地跪行過來,一把抱住了丈夫的腿,哭叫道:江風,你聽我解釋

    江風厭惡地甩開她,站起來,往一邊走了幾步,輕蔑地說:楊柳,不要再表演了。實話告訴你,你們剛纔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我只想提醒下,下次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把窗簾拉嚴實點

    不不不是這樣的,江風,請你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那個畜生催眠了我,他會催眠術,我以前告訴過你的我中了他的妖術,迷迷糊糊中把他當作你了江風,我被他害了,你要給我報仇

    楊柳聲淚俱下地說着,再次跪行過來,想要抱着江風的腿,但江風猛地閃開了,她撲了個空。

    望着妻子滿是淚水的臉和因爲恐懼而發抖

    的身體,一瞬間,江風的心幾乎要軟下來了。但他不能接受妻子的背叛和欺騙。催眠他想起了楊柳剛纔那暢快的呻吟聲,他的心馬上又變得比鐵還硬了。

    他苦笑一聲說:楊柳,你省省力氣吧。如果你真愛你的那個教練,我不會強拉着你不放。我對你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只想說,祝你們幸福。

    說完,他提起回來時帶的提箱,往門口走去。

    江風哥,你別走楊柳敏捷地站起來,不顧一切地撲了過來,張開雙臂擋在了江風面前。她哭得有些氣塞,胸脯急劇起伏着,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江風哥,我是冤枉的,我被姓邱的害了,我不愛別人,只愛你你不能丟下我不管你要是走了,我只有死路一條了

    江風一陣心酸。談戀愛那陣,楊柳愛稱呼他江風哥,因爲他要比楊柳大兩歲。結婚後,楊柳就直呼他爲江風或者親愛的了。現在,楊柳的一聲“江風哥”,讓他瞬間又回到了那些戀愛中的美好歲月。那河堤上沁人心脾的槐花,荊紫山霜染的紅葉,倒映在洛河裏他們依偎的身影他閉上眼睛,但眼淚卻掉了下來。

    可楊柳犯下的是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江風這樣想着,眼光逐漸變得冷漠。楊柳感覺到了他眼裏的寒冷,哆嗦地更厲害起來。她抓起江風的手,朝自己臉上打去,嘴裏說,江風哥你打我吧,你懲罰我吧,你怎麼懲罰我都行但江風果斷地把手縮了回來。

    江風望着眼前這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嘆了口氣。一切都結束了,他對自己說。然後他果斷地推開擋在前面的楊柳,穿上鞋子,去拉門把手。楊柳發出了更大的哭聲,在後面把他抱住了。江風咬着牙,殘忍地掰開她的手指,猛地拉開門走了出去。哐噹一聲,他把楊柳撕心裂肺的哭聲關在了身後。

    江風站在路燈斑駁的燈影裏,心亂如麻。

    已是初秋的天氣,白天的燥熱已經褪去,馬路邊高大的法國梧桐已經迫不及待開始落葉了。有一片葉子頑皮地停在了他肩上,但他毫無察覺。路邊一家小店裏正飄出一首淒涼的歌:

    不能再回到從前

    那個蕭瑟的秋天

    分手,在那個秋天

    一輛的士停靠在江風身邊,司機伸出頭問:先生打車嗎

    江風擺了擺手,提起軟軟的腳步,漫無目地走着,如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他亂哄哄的腦子不願意再想任何事情。如果有一種手術,能把腦細胞裏的記憶有選擇性地抹去,那該多好。江風想。但舞動的楊柳和那雙黑毛腿偏偏頑固地佔據着他的大腦,就像計算機裏最頑固的病毒,揮之不去。

    我要用多久才能忘掉這些,一年十年一生他胡思亂想着,猛然聽到急促的汽車喇叭聲,一擡頭,差點撞在一輛汽車屁股上。

    手機響了,是楊柳的號碼。江風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掛斷鍵。

    但沒走幾步,手機就又響了,他再次掛斷。當手機但三次響起來時,他乾脆關機。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