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爽點點頭,說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你在平時的工作中,沒有發現什麼反常情況嗎
江風說其它的沒發現什麼,就是有次看到陳東和曹運動在村民家喝酒,好像和幾個地痞無賴關係挺好。
鄭爽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這就是了。又提高聲音說,事情發生後,你們科裏的人都有什麼表現
江風說,下午陳東和曹運動先後到了我辦公室,表現的很關切的樣子,但我在講了事情的嚴重性後,他倆又開始互相揭發,說是看到對方曾經和村上的地痞交頭接耳。
鄭爽冷笑了一聲,說看來他們是心裏有鬼呀。藍梅呢,沒有去找你
江風本想不承認,又怕越描越黑,稍微猶豫了一下,說找了,她進門就哭,說主要責任在她,願意承擔全部責任。
鄭爽沉默着,好像在思考什麼。江風既害怕她再說出什麼嚴厲的話,又等待她說點什麼,心裏惴惴不安。
這時候鄭爽的手機響了起來。那邊好像說是什麼酒店和房間已經定了,報的是酒店名字和房間號。鄭爽記了,說謝謝您石主任,改天到雲湖我好好請你那邊又說了些什麼,鄭爽很爽朗地笑,說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謝謝石頭哥關心。掛了電話。又對江風說,江科長你也記住,元河大酒店1122房間。
江風說是黃廳長的房間嗎
鄭爽說是啊,驗收組已經到了元河,元河市住建局的石主任已經和他們接上頭了,我們今晚就是要再去見見黃廳長。
江風說我們兩個一起去見他
鄭爽說不,我一個人,你在外面等我好了。
江風意識到這個事情的難度,說,鄭局長,我感覺黃廳長的話不會那麼好說吧今天他可是丟大人了,估計這氣十天半月都消不了。
鄭爽呵呵一笑,說我有辦法讓他消氣。因爲我知道他的軟肋在哪裏。
江風聽鄭爽說到“軟肋”,馬上就想起上午在會議室裏做彙報的時候,黃廳長在和鄭爽俯耳低語的時候,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直往她領口裏看。在填埋場,他的目光也多次停留在鄭爽高高聳起的胸上,馬上就開始爲鄭爽擔心起來。說鄭局長,你我還是陪着你吧。
鄭爽說不用,這種事情,人多了反而不好使。
江風急了,說那個想黃的,我總覺得他有點心術不正,你一個人去見他,會有危險的。
鄭爽帶着鼻息笑了。說江科長,你的眼光也很毒。這個黃廳長我雖然沒和他打過交道,但對他的人品早有耳聞。這個人是不貪財的,所以咱們就帶一套西服就可以了,畢竟他的那套今天弄髒了。
江風本來不敢在鄭爽面前說什麼放肆的話,但這會有點情急,脫口說到他不貪財,難道是貪色
鄭爽說,正確。
江風着急得有點結巴,說那,那你明明知道這些,爲什麼還要把自己往虎口裏送呢
鄭爽笑了一下,聲音忽然變得溫柔起來。說江風,知道你是在爲我擔心。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今天咱們是有求於人啊,前面就是槍林彈雨,我也只有硬着頭皮上了。不過你既然擔心我,到時候你就想個什麼法子去房間救我好了。
江風注意到,鄭爽對他的稱呼已經由江科長變成江風了。在他的記憶裏,只有那個晚上,鄭爽是叫他江風的,那以後,江風這個名字再也沒有從她那兩片紅脣中蹦出來。現在再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江風就感覺是一股電流流遍了全身,呼吸都變得高高低低的了。難道今晚,註定要發生點什麼
窗外,暮色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降臨了。暮色中的田野,被沉沉的霧靄籠罩着,漸漸地再也分不出什麼輪廓。夜,像一牀毛毯,溫柔地蓋了下來。
車內,江風和鄭爽都在各自想着心事。鄭爽會想起那個夜晚嗎他會想起那些激情的時刻嗎江風很想轉頭看一眼鄭爽現在的眼神,但又覺得突兀,還是忍住了。只是感覺到了她的呼吸,感覺到了她的存在。此處無聲勝有聲。江風熟練地開着車,在心裏感嘆到,這樣的旅途,哪怕再遙遠,也不覺
一股奇特的香味漸漸瀰漫了整個車廂。江風知道這種香味是從鄭爽身上散發出來的,並且知道它的源泉在哪裏。難道江風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的話,又怕自己不能專心開車了。但他的身體無法抑制地開始躁動起來,丹田那裏突突地跳個不停,體內的血液忽然變得高溫起來。
後座上,鄭爽半閉着美麗的鳳眼,似乎是在小憩。但她的鼻息卻是一會輕一會重,高高的胸脯起起伏伏,表明她的內心並不平靜。可能是爲了掩飾什麼,她忽然睜開眼,說,江風,放音樂來聽吧。
江風沒說什麼,打開了車上的音響。金莎的星月神話像春日午後的一陣清風,漸漸瀰漫了整個車廂。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
就是遇見你
在人海茫茫中靜靜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儘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氣息
卻無法擁抱到你
江風和鄭爽趕到元河大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將近8點了。到了停車場,江風一眼就看到了黃廳長坐的那輛本田奧德賽正穩穩地停在那裏。看來驗收團果然是在這裏下榻。江風心想還是離黃廳長的車遠點吧,就一直把車開到了燈光黯淡的最西邊停了下來,車頭遠遠地衝着酒店大門。
兩人都沒下車。鄭爽拿出手機,給元河市住建局的石主任發了個信息,問黃廳長的行蹤。她之所以沒有直接給石主任打電話,是考慮到他可能和黃廳長在一起,說話不方便。
鄭爽怕黃廳長知道她要去求他而拿什麼架子,動什麼壞心思,打什麼壞主意,所以沒有提前讓他知道,準備給他來個突然襲擊,打他個措手不及。
石主任的信息馬上就回過來了,說黃廳長一行正在餐廳用餐,剛開始不久,結束可能還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兩人只好在車裏等。
江風剛纔注意力高度集中於開車,這會歇下來,才覺得渾身乏力,餓了。剛有這個念頭,肚子就很配合地咕咕叫起來,動靜還不小。
鄭爽在後座聽到了,說咦,江風,剛纔是誰的肚子在叫你的還是我的
江風沒想到鄭爽在這個時候還這麼會調節氣氛,嘿嘿笑着說是我的吧,我的肚子總是不愛受委屈。
鄭爽擡腕看了看錶,說,都8點多了,是該餓的時候了。江風,黃廳長他們剛剛開始喫飯,看來還要喫喝一陣子的,我們趁這個時間去填填肚子吧。
江風說我們開車嗎鄭爽想了想,說步行吧,順便欣賞一下這個城市的夜景。
兩人並肩走到街上。夜色中的城市燈火闌珊,夜生活纔剛剛開始。江風發現,這座城市的行道樹是清一色的垂柳,雖然時值冬季,枝頭並未綠葉,但那細密密的枝條低垂着,仍不失爲一道風景。它們在夜風中輕輕搖擺着,把城市的光影斑斑駁駁地投射在彩色的地磚上,別有一番韻味。
走在這異鄉的街上,不知道怎的,江風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忽然記起來,此情此境,正和他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境出奇地吻合在夢裏,他和鄭爽手拉手走在夜晚陌生的街上,路燈發出的昏黃的光和天上的星月連接在了一起,把夜色渲染的朦朦朧朧。在夢中,他們好像沒有目的,就那樣漫不經心地走着,好像並不在意要走到哪裏去。
江風側眼看着身旁楚楚動人的鄭爽,一瞬間感覺這一切都很不真實,好像此刻自己仍在夢裏,被夢矇蔽了思想,控制了思維。
鄭爽發現江風在觀察她,轉臉朝他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說江風,你在想什麼呢
江風臉一紅,支支吾吾不能回答,知道是自己把現實和夢境混爲一談了。心想這個世上的事情,真的是很奇妙難道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前因後果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夢境又怎麼會活生生的再現呢此刻,唯一和夢境有差異的,就是他和鄭爽並未拉手,只是並肩走着。
江風正這樣想着,鄭爽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說江風,等一下,你來看看這個。
江風大腦嗡地一聲,心裏叫道真準啊真神奇又覺得這一切好像是冥冥之中早就註定了的,似乎有一種神祕的力量在主宰着一切,什麼都爲你安排好了,你只要按部就班地去執行就好了。而事情的發展又都顯得順理成章,自然地不露分毫斧鑿的痕跡。
鄭爽拉着江風的手,停下來,指着路邊的花帶,讓江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