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官道紅顏 >第562章 午夜槍聲
    大劉就是那個聲音沙啞的傢伙,說話像公鴨在叫,滿不在乎地說老付,你也太敏感了吧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啊,抓賭抓嫖你都是衝在前面的,今天怎麼被幾塊石頭嚇得屁股眼裏直打閃傳出去可丟不起那人啊。再說了,咱四個人四把槍,就是遇到一隊土匪也叫他有來無回,用得着躲在車上裝窩囊蛋你們不下車我下,我去把石頭搬開,看着吧,球事沒有

    被稱作老付的人來不及制止,車門一響,大劉已經下車了,雄赳赳地朝着七八米外那溜石頭走去。剛走出四五步,就見的前方不遠處山山嘴上亮光一閃,一條細細的火線撕破了夜空。緊接着傳來一聲悶響,與此同時,大劉一聲慘叫,撲倒在地上,雙手抱住小腿,在地上翻滾起來,殺豬似的。

    老付大叫一聲不好,有埋伏,快抄傢伙

    車上亂成了一團,一陣咔咔的子彈上膛聲。老付把手伸出窗外,對着前方山嘴砰砰砰就是幾槍,槍聲把山谷震得嗡嗡直響,山嘴上火星亂飛。

    槍聲過後,是短暫的沉寂。老付驚慌失措地說,估計是肖大頭的人奇怪,這傢伙怎麼會知道我們今晚的行蹤呢想了想,命令道,現在大家不要慌,都聽我的。小鬧,調頭往回開

    小鬧蜷縮在駕駛室地板上抱着頭,帶着哭腔說調個屁頭,路太窄了

    有人說大劉呢,咱們不去救大劉了老付說救他個球,我們自己先保住命再說。小鬧,聽我的,倒車快點,否則就來不及了

    司機小鬧被嚇破了膽,說我不幹,我一露頭他們開槍咋辦老付氣的用槍指着他的頭說,再不聽話我一槍爆了你的頭就你這熊樣,霍判官也不會放過你

    小鬧幾乎要哭出聲來,說你們都會開車,爲啥偏偏要我去送命霍拉一聲,小鬧發出一聲慘叫,可能是被槍把砸了頭。老付咬着牙說,我再說一遍,開車

    小鬧被逼無奈,嘟囔着說死了去球慢慢探出頭。還沒坐到座上,又是亮光一閃,車身震了一下,傳來嘶嘶的聲音,越野車慢慢傾斜了。原來前輪右側輪胎被打爆了。

    伴隨着槍響,小鬧媽呀叫一聲,又縮在了地板上。

    老付正要發作,前方又是一聲槍響。這一槍厲害了,是照準車體打過來的,子彈擊穿前風擋後,又擊穿兩排座椅,從後風擋穿了出去。幸虧車上的人都在地板上趴着,否則肯定得出人命。

    老付沉不住氣了,說弟兄們,車上不能呆了,我喊一二三,咱們一起滾下車,下車後先找掩體,然後看準前面發出火光的地方開槍。好,一,二,三

    兩邊的車門同時打開,三條黑影竄了出去,匍匐在路邊。槍聲炒豆似的響了起來。

    後座地板上的譚嫂從聽到前方路上有石頭開始,就意識到自己有逃跑的機會了。她搞不懂劫車的是什麼人,會不會才離狼窩又入虎口呢聽着驟然響起的槍聲,聽着車上人的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她激動地心怦怦直跳。蒼天有眼啊,把這些惡人一個個幹掉纔好呢

    感覺到背上的大腳沒了,譚嫂拉掉頭套一看,車上只剩下了自己。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看車門開着,她爬到門邊,身子一歪,撲通一聲就到了地上。

    槍戰正酣,誰也沒功夫管她了,譚嫂打了兩個滾,藏到了路邊一塊大石頭後面。擡頭看前面,來來往往的子彈拖着一條條明亮的細線在飛,和過年的時候放焰火差不多。譚嫂想站起來跑,但腿軟的沒有一絲力氣。

    沒多久,這邊的人沒子彈了。前方有幾條人影晃動,往這邊跑過來,老付領着還能動的三個人倉皇后退。眼看人影到了跟前,譚嫂眼一閉,抱着頭從山上滾了下去。

    滾下山的譚嫂是被大雨澆醒的。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正仰面朝天躺在一片沙地裏,黑夜像厚重的穹窿籠罩着她,無邊無際。

    夜雨沙沙地下着,不知道已經下了多久,身上早已經溼透了。雨滴打在臉上,涼絲絲的,這讓她漸漸清醒過來。這是哪裏我怎麼會傷痕累累地躺在這裏她努力地回憶着,頭疼欲裂。

    一張稚嫩的笑臉閃

    現在她眼前,如夜空裏亮起的一道閃電。孩子我的孩子她在心裏呼喚着,下意識地伸手往旁邊摸索着,但只抓到了兩把沙子。想到自己的寶貝,譚嫂已經疲憊不堪的神經馬上緊張起來,在苦思冥想中找回了記憶。她被幾個兇惡的男子架着往車上拖那個叫做江風的男人衝上來救她她被人蒙着頭踩在汽車地板上幾個人帶着她去見霍判官激烈的槍戰,然後是她抱着頭從山上滾了下來

    她感到了恐懼,深深的恐懼,如一隻掉進陷阱的鹿,孤獨無助。今晚對於她來說,像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壞人逃跑了嗎我脫離危險了嗎譚嫂警覺地側耳細聽。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雨點落地的聲音,就連夏蟲也停止了鳴叫,躲進了洞穴裏。她的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周圍的一切像是一幅被潑上了墨汁的水墨畫,漸漸有了輪廓。左邊,是一塊玉米地,沙沙的雨聲就是從那裏傳過來的;右邊,饅頭山那兩座圓鼓鼓的剪影襯着灰暗的天空聳立着,像極了女人的一雙飽滿的乳。身下,是細細的沙子,耳邊有潺潺的流水聲。我應該是躺在河牀上吧,譚嫂做出了判斷。

    她本能地想爬起來,想逃離這無邊的黑暗,但渾身像散了架似的,似乎每一塊骨頭都碎掉了。她試了幾試,最後還是頹然躺了下來。她知道自己受傷了,而且還傷的挺嚴重,右腳毫無知覺。除了渾身的疼痛,她還感覺到自己的一雙乳漲的生疼。

    我不能就這樣等死,我要活着,寶寶還等着媽媽給他餵奶呢偉大的母性像一盞溫暖明亮的燈,在黑暗裏照亮了她,讓她的身上陡然生出了力量。她咬着牙,努力翻轉過身子,雙手撐地,像打開一把摺尺,頑強地坐了起來。

    她擡頭看了看眼前黑魆魆的山峯,不相信自己就是從那上面滾下來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成布條了,大腿和肚皮都裸露着,上面佈滿了道道血痕,被雨水浸泡着,火辣辣地疼。這肯定是在滾下山的時候被荊棘掛破了。不過慶幸的是,她還活着。

    譚嫂在地上坐了好一會,想試着站起來,但右腳像斷了似的,腳踝腫的老大,一挨地就鑽心地疼。不遠處的山林裏,傳來一陣貓頭鷹嘎嘎嘎嘎的笑聲,這讓她心驚肉跳。她不敢確定壞人是不是還在搜捕她,如果在這裏坐到天亮,很有可能再次落入那夥人的手裏。

    不能就這樣等死,不能就這樣屈服,我要自救,我要回去抱我的孩子譚嫂一遍一遍地給自己打着氣,鼓足勇氣在地上爬了幾米。但她實在太虛弱了,身上的力氣馬上就用盡了。山風挾裹着細雨打在她身上,又冷又餓。中午忙的只吃了一點點米飯,晚飯沒來得及喫,此刻她早已經是餓的前心貼後心了。她迫切需要喫點什麼,獲得能量,纔有可能做進一步的自救。

    喫點什麼呢譚嫂往自己身上摸索着,只摸到了自己腫脹的一雙乳。那雙乳裏飽含着乳汁,因爲沒有嬰兒的吮吸,已經憋的生疼了。她的乳汁太豐富了,孩子往往只吃其中的一隻就喫吐奶了,她只好把另外一隻擠掉。那麼此刻,自己何不就地取材呢

    譚嫂忽然間來了靈感。輕輕地把乳汁擠在自己掬起的手掌心裏,然後小心地送到嘴邊,一滴不剩地吸到了肚裏,就像一個渴機了的人在飲着甘甜的山泉。她從來沒有嘗過自己的奶水,發現並不是特別的甜,口感甚至不如奶粉。但救命要緊,她迫切需要這些白白的乳汁,來恢復自己身體裏的能量。

    這一隻她只擠了一半,因爲她還要給孩子留點口糧。肚裏有了東西,她馬上感覺力氣已經回來了,身上也輕鬆了好多。等把另一隻也吃了一半後,譚嫂甚至感覺到手腳都熱乎起來,眼睛也明亮起來,可以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了。

    在她身後,是一條緩緩流動的小河,河水有些渾濁。身下的沙地上很柔軟,也許正是這些沙子救了她一命。她冷靜地分析了一下地勢,再爬到山上的公路上是不可能的了,那麼只有順着小河往山下爬。但挨地就鑽心地疼的右腳已經成了她最大的障礙,她乾脆把上衣脫下來,把右腳連同腳踝都纏起來,最後撕開一根布條綁結實了。她看了看,對自己的的這個外科包紮術非常滿意,在地上試了試,果然好受多了。

    在沙灘上爬出幾米後,譚嫂忽然看到前面的沙地上躺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爬過去撿起一看,驚喜地叫了起來:腰包,我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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