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官道紅顏 >第572章 防汛重任
    羅漢的兩次脫逃,讓江風起了疑心。火車站廣場那幾輛神祕的汽車,今晚這些帶槍的傢伙,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是霍子健的人。江風納悶的是,通過小惠誘捕羅漢,以及這次自己無意中發現羅漢的蹤跡,都是在極度保密的情況下進行的,就連手機用的都是新卡,爲什麼霍子健總能得到準確信息,總能搶在肖國華前面下手呢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江風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在回槐河的路上,他開着車沉思着,仔細回想着每一個環節,希望能找出問題所在。事情很奇怪,也很不正常。尤其是今天這次行動,可以說只有自己和肖國華兩人知道。自己大半天都躲在車裏監視羅漢,幾乎沒下車,隱蔽的也很好,應該是沒任何問題的。如果有問題,也只能是出在肖國華那裏。會不會是肖國華使用的人中有霍子健的人江風忽然產生了這個大膽的想法。

    是啊,官場鬥爭是複雜的,是帶有滲透性的,往往是敵中有我我中有敵,最最忠誠的下屬,也有可能是對手潛伏在身邊的眼線。熊懷印和霍子健長期以來就和肖國華爲敵,以他們的做事手段,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這樣說來,連肖國華那裏也不敢指靠了。江風感覺很困惑,就像走進了一個迷宮,越陷越深,出路卻很渺茫。如果再有了羅漢的消息,還要不要向肖國華通報這個問題還得認真考慮考慮。

    剛過青龍縣城,一陣悶雷響過,遠遠近近的閃電將夜幕撕開了一個個大口子,天空中火龍狂舞。緊接着,雨點噼裏啪啦地砸下來,將車頂砸得叮叮噹噹直響。雨刮器開到最快,眼前還是白茫茫的一片。江風心裏罵着這鬼天氣,不得不放慢車速,在暴雨裏艱難穿行着。

    他現在最怕的就是下雨了,只要看到天氣預報說有雨,心就揪到了一塊。其實不單是他一個人揪心,鄉里縣裏市裏都在揪心。入夏以來,暴雨一場接着一場,洶涌的槐河以及槐河水庫的水位居高不下,已經到了歷史最高位。根據市防汛辦指示,如果再有暴雨警報,就得考慮村民撤離的問題了。

    撤離涉及下游三個鄉上萬戶羣衆,是一項很讓人頭疼的工作,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想輕易做出這個決定。據青龍縣誌記載,歷史上槐河曾經氾濫過兩次,最大的一次不禁掃平了十來個村子,還把青龍縣城淹了一大半。滔天的洪水一個月後才完全褪下,城牆都被泡塌了。有句話說男人說話要算數,母豬就得會上樹,此話很偏激。因爲洪水之後,人們驚訝地發現縣城南邊的樹梢上掛着好幾頭母豬,有兩頭豬堅強還活着。

    從民國時候開始,政府就對槐河做了幾次治理,治理的重點正是在今天的槐河鄉境內。因爲槐河從西邊山區奔騰而下,到這裏拐了個大彎,野馬收不住繮,極容易出軌。

    可恨的是槐河雖然幾經氾濫,但遇到大旱依然是露着龜裂的河牀,一樣張着乾渴的大口子,所以說是旱澇不均。新中國成立之後,由當時的蘇聯專家設計,修建了槐河水庫,槐河纔開始造福人民了。豐水季節把水儲存起來,遇到乾旱就開閘放水,這樣下游的土地就都變成了良田。大壩下建了兩座發電站,放水的同時利用水力發電,一舉多得。

    冒雨回到槐河,已經是深夜了。尹紅妹一個月前就搬回到隔壁宿舍了,兩人又成了可以隔牆夜話的鄰居。尹紅妹搬回來的主要原因,據她自己說是在東邊菜地那裏的宿舍好幾次晚上睡覺都被魘住,然後看到鼻青臉腫的高洪走了進來,想喊喊不出,想動動不了,非常恐怖。

    江風知道高洪是陰魂不散,準備抽個空請張半仙收拾他一傢伙,可最近一直被譚嫂和羅漢的事情絆住了手腳,無心旁顧。

    回到宿舍,故意弄出了點響動,等着隔壁的尹紅妹問他爲什麼這麼晚回來,這也是他們的一個習慣。不管江風回來的多晚,尹紅妹總是一直醒着等他,好像只有兩人同時躺到牀上彼此才能入睡。

    等了一會,卻毫無動靜。輕輕叫了聲紅妹,睡着了那邊依然是沒有反應。電閃雷鳴的,哪裏會睡的這麼死知道她是沒在宿舍了。會不會又去防洪堤上了江風打她的手機,無人接聽。有可能雨聲雷聲太大,她聽不到吧。江風在牀上坐了一會,想了想,拿起雨衣,也開車向大堤上趕。

    趕到的時候,雨小了很多,雷聲也漸遠了。大堤上燈火通明,子弟兵們正在忙着搬運沙袋,已經碼了整整齊齊的四五層了,大堤看上

    去比平時高出了許多。

    沒看到尹紅妹,先看到鄉長何清生和副鄉長蔡小菲。兩人都穿着雨衣,拿着鐵杴幫着裝沙袋。蔡小菲褲管挽到膝蓋上,紅色的雨衣緊貼在身上,臉上掛滿了水珠。

    看到江風,跑過來很興奮地說江書記,你連夜回來了啊。

    江風心裏一陣慚愧,大家都在忙着,自己卻跑回市裏去了,雖然忙的也是大事,但還是覺得有點臨陣脫逃的意思。

    接過她手中的鐵杴說小蔡,辛苦你了。尹書記呢

    蔡小菲說她去溢洪閘上去了。

    江風問和誰一起去的

    蔡小菲說就她自己。

    江風有點擔心,說我去看看。

    蔡小菲說我和你一起吧江風說不用了,我一會回來接你。

    溢洪閘在防洪大堤和大壩之間,一共有12座閘門,是五年前新建的。原先的溢洪閘只有五座閘門,不能滿足泄洪需要,被廢棄了,就是現在的廊橋,江風和笑笑曾經約會的地方。

    槐河水庫雖在槐河鄉境內,不過管理權不完全在鄉里,防汛抗洪這些任務在水庫管理局。管理局一二百號人,屬於市直事業單位。這個單位的工資福利自收自支,經費來源就是大壩下面那兩座水力發電站。所以管理局的領導們最喜歡的就是下雨,發大水,這樣可以儲存滿滿的一庫水,這一年就會過的非常肥實。對於他們來說,把水放掉就是把錢放掉,很捨不得。市裏也知道這個情況,擔心他們泄洪不力,派了專人在溢洪閘上盯着,督促他們放水泄洪。

    泄洪閘的北頭小山坡上,有一棟二層小樓,一座小院,就是管理站。江風開車趕到那裏,在院子裏剛下車,就聽到二樓傳來激烈的爭吵聲。仔細一聽,有個女人的聲音,正是尹紅妹。

    按說尹紅妹雖然是鄉黨委書記,卻沒權在這裏發號施令的,這一點江風心裏很清楚,他之所以急匆匆趕到這裏,擔心的也正是這個。快步上到二樓,發現一個大房間裏,尹紅妹柳眉倒豎地和四五個男人爭論着。那幾個男人有三個江風認識,是水庫管理局的人,一個是副局長,姓趙;一個是電站站長,一個看上去像是職工。另外兩個男人從穿着打扮來看,應該是市裏派下來的監督員。房間的正中擺着一副麻將,紛亂亂的,這幾個人顯然剛從牌桌上站起來。

    江風很快就弄清楚了他們爭吵的原因。原來尹紅妹看到他們只開了兩個閘門泄洪,擔心萬一來了洪峯對大堤和大壩衝擊太大,要求再開兩個閘門。

    鄉里和水庫管理局因爲爭奪開發黑松島的問題,關係鬧的很僵,互不買賬,再說管理局是市直單位,感覺自身很優越的,哪會聽一個小書記的

    趙副局長態度蠻橫,說這是我們的事情,你們鄉里管不着。

    尹紅妹一聽就發火了,說防汛抗洪,人命關天,出了問題你能負起這個責任嗎

    趙副局長說你咋呼什麼,有市裏的同志在呢,哪輪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

    尹紅妹又質問那兩個市裏的人,說你們的職責就是下來打麻將的嗎

    那兩個人情知理虧,理虧的主要原因還不單單是工作時間打麻將,而是市裏要求開四個閘門的,他們每人贏了兩千元后,就睜隻眼閉着隻眼了。這會還嘴硬,說已經到了8月下旬了,汛期就要過去了,開兩個閘門也是有考慮的。

    江風聽到他這句話,馬上接了過來,說,這位同志,不知道你對槐河的歷史有沒有研究如果沒有的話我請你看看青龍縣誌,槐河最大的一次洪災就是在46年的9月份所以我們誰都不要有僥倖心理,洪水無情,越是麻痹大意就越容易出問題。就今天這雨情,我感覺市裏絕對不會只讓開兩個閘門,我們要不要打電話求證一下

    兩個人中年長的那個看江風出言不遜,不但沒有發作,反而陪起了笑臉,說這位同志說的有道理,這樣吧,我馬上請示,讓管理局再開兩個閘門,防患未然。說着,拿出電話走了出去。江風知道他這是在演戲,也不捅破他,站着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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