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懷疑是不是被李家雄給騙了,故意把我引到這裏來,想要找人來埋伏我,可我看他那腿軟到連路都走不了的懦弱樣子,也不像有這個膽子騙我的。
直到他砸開了鐵柺李的門,讓我見到鐵柺李本人的時候,我才確定,這就是他
雖然我以前並沒有見過他,可那幾十年摸爬滾打出來的江湖氣,卻清晰的如同禿子頭上的蝨子。
李家雄進門就癱在地上,痛苦流涕的哀嚎:“叔叔,我也是沒辦法...我被他們設計了,要是我不帶他們來,今天晚上我就沒命了啊...我是真的沒辦法,嗚嗚...”
鐵柺李看起來五六十歲,頭髮滿是花白,臉上還帶着一副老花鏡,看着就跟公園裏面遛鳥唱歌跟老大媽打情罵俏的大爺沒什麼區別,只有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那道道疤痕,才能看出他以往的不同。
聽着李家雄的哭訴,他那已經開始張老人斑的手放在了李家雄的肩膀上輕輕拍着,聲音低低的說:“乖仔,叔叔不怪你,我不是跟你說過麼,保命最要緊,你做的都對...”
在說話的時候,他慢慢擡起頭,那略顯渾濁的褐色眼珠在我身上掃了兩眼。
“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啊,不服老是不行嘍。”
鐵柺李搖了搖頭,感慨的說:“年輕人,進來吧...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咱們裏邊說。”
我的視線在他臉上凝固了幾秒,欣然點頭:“好。”
“阿葉。”方少白輕輕拉了我一把。
我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擔心。
如果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老人還能對我造成什麼威脅,那我也不用想着在這混亂的局勢裏面火中取栗,奪一場富貴,乾脆老老實實回監獄當我的獄警算了。
鐵柺李轉過身,慢慢拖着他那條不太方便的腿,一步一步的挪回了裏邊的書房。
我將方少白他們留在外面,看着李家雄,而我自己則跟着鐵柺李一起走了進去。
一進門,我就打量起了他的書房。這屋子是中式裝修,都是那種實木傢俱,看起來就不便宜,我隨意掃了幾眼後,就將目光放到了正對着我的那兩個書架上。
書架上的書不少,基本上都是各種各樣的佛經,光是心經就有好多本,我注意到這些書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痕跡,這證明了主人並不是買來充樣子,附庸風雅的。
鐵柺李已經坐到了他的黃花梨的太師椅上,他順着我的視線看了眼書架,臉上露出了些許感慨。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
我灑然笑着搖了搖頭:“不奇怪,人活的越久,就越信命...尤其是心虛的人,更信這些。”
“呵呵...”鐵柺李咧開嘴,喉嚨裏面發出沙啞的笑聲:“你這個年輕人很有意思,可惜啊...要是早點認識你,把你培養成我的繼承人就好了,阿雄膽子太小,順風順水倒是罷了,遇到點事情他根本扛不住。如果把我的基業給你,說不定再過個十年,你都可以跟陳山河掰掰手腕了...”
我目光閃了閃,這老貨,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試圖挑撥我,可惜...我不是那種初出茅廬沒有腦子的毛頭小子,就他這點伎倆,我還不放在眼裏。
我挑了挑眉,逼視着他的眼睛,輕描淡寫的說:“你這點基業,我還沒放在眼裏,而且...如果我想要的話,用不着你給,我會自己拿”
鐵柺李的目光一凜,剛纔那貌不驚人的小老頭瞬間變成了鐵血殺伐的江湖大佬,攝人的氣場從他那瘦小的身軀中發散而出他眯着眼睛望着我,聲音冷冽,一字一頓的說:“年輕人,我送你一句話,老要張狂少要穩,你別太狂”
“哈哈哈哈”
聽了他的話,我沒有任何迴應,而是仰頭長笑,笑聲狂放又肆意
我沒有任何保留,同樣氣場全開,來安水之後的積澱與經歷,讓我與陳山河對上都不落下風,又怎麼會被這區區一個鐵柺李震懾住
“哈哈哈哈...”我笑聲漸止,目光如同鷹隼般,直射向鐵柺李,那凜冽的鋒芒,竟是將鐵柺李逼視的下意識躲閃了一瞬
我望着他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放你媽的屁”
饒是鐵柺李養氣功夫不錯,被我當面如此喝罵也讓他有點掛不住,他捏着那紫砂壺的手越發用力,都快把壺把攥出了水。
我嘴角微微彎起,略帶譏誚的說:“年輕人不狂,那他媽還叫年輕人麼”
“好...好...”鐵柺李咬着牙說:“你好樣的,那咱明人不說暗話,你想要怎麼樣我警告你,我在萊西混了這麼多年,過命的兄弟還算有幾個,別看你們陳家勢大,如果你要是真準備趕盡殺絕,我就是死,我也要濺你一身血”
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連額頭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我臉上仍帶着平淡的笑意,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端起茶壺給他續了杯水。
“別緊張。”我和緩的說:“你那麼大歲數了,這麼激動對身體不好。”
“我也是講道理的人,來之前呢,我已經想好了條件,這樣...咱們喝喝茶聊聊天,你聽我把我的意思跟你說一下,等聽完了你再做決定也可以。”
我翹着嘴角,不禁不慢的說了起來...
在我剛開始說的時候,鐵柺李還能保持平靜,可還沒等他聽多大一會兒,他的呼吸就開始漸漸的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