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磨人的小丫頭，我這賬目對了一半，你說剩下的怎麼辦”
陸昔靈挑着眉頭甜蜜一笑，說道：
“我陪你對”
景緻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
“以後讓她跟你對賬好了，畢竟以後也是要交給你管的，那麼大個家，總要有人幫你的。”
陸昔靈轉過頭去不敢看，王仁帶着芸姑姑來了。
“王爺，姑娘”
陸昔靈吐了吐舌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景緻說道：
“姑姑這段日子陪靈兒住在這兒吧，靈兒有些想念自己的父親母親了，請您多陪陪她。”
芸姑姑立刻便答應下來，景緻將賬冊放下，隨後吩咐王仁說道：
“以後我府裏的賬冊全都交給陸姑娘檢查，讓鳳兒等幾位管事全找陸姑娘報備。”
隨後景緻取下了荷包放在了陸昔靈的旁邊說道：
“裏面有對牌和印信，都交給你一併保管吧。”
陸昔靈微微一笑應承下來。景緻住到隔壁去，明兒抱着被子進了景緻的房間，芸姑姑說道：
“姑娘，王爺這是何意”
陸昔靈淡然一笑說道：
“只是，我做了個噩夢”
芸姑姑不再說話，明兒幫她鋪好了被子，替她將頭上的釵環取下來，看她笑容滿面，明兒卻惱了。
“姑娘，你住在王爺屋子，王爺卻搬到隔壁去住，這算怎麼回事兒，明天讓下人們一傳，還不得說您上趕着被人拒絕了。”
芸姑姑拿着鞋底子便打她的屁股。明兒哎喲一聲，芸姑姑說道：
“瘋丫頭，說什麼胡話呢”
陸昔靈仍舊在笑，芸姑姑卻說：
“王爺不是講管家的權利都給了姑娘了，外面的人問，你只需說姑娘屋子裏人多，房子太小住不下，王爺便將主臥讓給姑娘了，別人只覺得王爺待我們姑娘真心，豈會多想”
陸昔靈點了點頭，眼裏藏着笑意一般側躺在牀上。芸姑姑看着她的模樣，微微搖搖頭說道：
“姑娘還害怕麼”
陸昔靈拉着她的手說道：
“芸姑姑，陪我說說話吧，長夜漫漫，我一個人就會想起我母親來。你講講她的故事好不好”
明兒點了一些薰香睡在旁邊的小榻上，看着帳子中的兩個人影，漸漸睡去，陸昔靈與芸姑姑同牀她靠在枕頭上看着芸姑姑微微閉着眼睛，忍不住靠過去輕輕的嗅了嗅芸姑姑身上的味道：
“有點母親的味道，我喜歡這個味道，比任何的薰香都好聞。”
芸姑姑聽到她這樣說話，心裏便真的心疼她了，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
“姑娘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真讓人心疼。”
陸昔靈靠在她的身邊，眼淚便不停的打轉，她枕在芸姑姑的胳膊上，說道：
“芸姑姑，我的母親在我的記憶中一直身體不太好，她總是咳嗽生了我弟弟以後便更嚴重了。”
芸姑姑將她的頭髮用手指梳到了耳後，溫柔說道：
“那是因爲你沒有見過你母親騎在風暴上，舉起銀槍的颯爽風姿，我還記得那個時候的她總是跑在最前面，浴血奮戰，振奮人心，你的父親擅長佈陣，可是你的母親的身上有一種力量，讓人喜歡靠近，願意爲她賣命。”
陸昔靈聽到這裏，忽然睜開了眼睛，她問道：
“爲什麼這麼說”
芸姑姑說道：
“你的母親是個充滿吸引力的女人，她美麗端莊，但只要是你父親決定的，她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她關心每一個姐妹，真誠對待我們這些平民，在她的眼中有對敵人的憎恨也有對戰友的憐惜，那樣的她好美。”
陸昔靈不解，她看着芸姑姑的眼神，知道她沒有欺騙她。
“我不知道我該如何做才能成爲像母親一樣的人”
芸姑姑放下手來，輕聲的安慰着
她：
“她也不是一生下來就能如此，只是因爲她有一顆善良仁慈的心，她熱愛這片土地，她心疼自己的丈夫，她尊敬每一位戰友，她只是將一顆心交付出去全心全意，就很幸福。”
“我們可以一無所有，因爲彼此就是對方的所有了。只要有他我就很安心。”
芸姑姑笑了，她知道陸昔靈是真的陷進去了，她說道：
“女人能夠找到一個好歸宿纔是最重要的，王爺疼姑娘，便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陸昔靈忽然害羞起來躲進了被子裏面，她仍舊悄悄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半夜口渴了便自己下牀去，還偷偷看了看明兒。
“姑娘怎麼不喊我”
明兒睡得輕聽到她起身便坐起來要問，陸昔靈趕緊過去將她按下。
“叫你起來做什麼我自己有手有腳，茶水就在眼前，安心睡吧，昨夜你受了冷，今日便有些不舒服，你只管躺着吧。”
陸昔靈說完給她掖了掖被子，裹着自己的衣服回到牀上睡覺了。
一夜未曾有夢，她安心的睡到了第二日，早上她稍微貪睡了一會兒，鳳兒卻已經在外面等了小半個時辰了。
“芸姑姑，陸姑娘還沒有起麼我要拿她的對牌去採辦東西，咱們這麼多人住進來，花銷就不小，東西要添置的更多。我昨日的賬沒有對好，今日特意來跟姑娘重新對一遍。”
芸姑姑聽了之後，笑道：
“姑娘昨夜睡得晚，怕是得一會兒才能起來呢，你在小屋裏面稍作一會兒，我去看看。”
芸姑姑故意這樣曖昧的說了一句，鳳兒拉住了芸姑姑的手，親切的上前去套近乎一樣的接下去說：
“王爺跟姑娘昨夜說話說道很晚麼”
芸姑姑偏過頭看向她，看到王仁過來要往王爺那邊去，便故意說道：
“姑娘還是自重一些的好，男女之間仍有大防，一個女孩子怎麼好晚上隨便去到男人的房間，就算是要對賬帶個丫頭也才妥帖一些，因爲鳳兒姑娘莽撞，勞累我們姑娘白日裏操心外面的事情，回來還要操心你。晚起一些便遭小人多心了。”
芸姑姑這話說的重，王仁聽到了自然是心領神會，走過來對着芸姑姑微微一拜說道：“芸姑姑好，昨日聽說通往雪月關的路終於通了，王爺昨夜帶人趕夜路親自去看了一遍，特地讓屬下來通知姑姑，道通了該準備出發了。”
芸姑姑說道：
“這事兒說不到我的身上來”
王仁回覆道：
“王爺說，姑姑跟陸姑娘同住王爺最是放心，以後什麼事情告知陸姑娘的告訴姑姑便好了。”
芸姑姑笑了一下說道：
“這纔是規矩”
王仁低頭淺笑，說完離去。鳳兒的臉上燒紅了一般，卻不敢走。
“鳳兒沒有那個意思，姑姑原諒鳳兒這一次吧。”
芸姑姑看了她一眼，往前一步認真的說道：
“我們姑娘年紀小，又重情義，鳳兒姑娘若是知道進退終究能夠保住平安，若是不知道，未來如何，我們姑娘可就護不得了。”
鳳兒知道自己惹惱了陸昔靈，便道：
“姑姑，那些都是風言風語，鳳兒絕不敢的，我以自己一家性命發誓，若是我對王爺有半點不軌之心，天打雷劈”
陸昔靈披着一件大氅拉開了門，臉上還有些睡意，只是對着外面的風伸了個懶腰。
“冬天要過去了，一大早的太陽暖和了許多，芸姑姑我剛纔怎麼聽到你在賭咒發誓難不成又跟王媽媽賭輸了銀子”
鳳兒看到陸昔靈出來，立刻跪到她的面前。將手豎起，張口便要發誓。陸昔靈用一根手指搭着她細尖的下巴，慢慢的擡起了她的臉。
“我不相信賭咒發誓，我只告訴你，你剛纔說的我都聽到了，你若有一日違背了誓言，我會替天行道。”
鳳兒的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陸昔靈還記得，她進門的時候，鳳兒就跪在景緻的對面，若不是有那桌子，她就恨不得撲進去了，她是年紀小，可也不是傻子，她的那點心事藏一藏，她就當做沒有看到，可若是藏都不藏了，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