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易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小小的信件。上面字跡熟悉,陸昔靈看過一點便哭了起來。
“生而受命,死而苟同,世間大業,不過一世安寧爾。”
陸昔靈看完眼淚便落下,將那紙張好好的收起來,看向戴安易。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可是,是你,是我逼她到現在這一步,是我們”
陸昔靈大喊起來,她知道這樣很不應該,可是她真的很痛。痛不欲生。
“我曾經以爲我什麼都不怕,我死都不怕,可我最怕的就是像現在這樣無能爲力,現在的我,跟當初跪在宣武門前的我有什麼區別”
戴安易知道她的痛苦,知道她的無力,現在的她,不能離開這裏,不能道冷月柔的身邊,陪着她勸勸。明知她準備赴死,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昔靈,你有你的責任,她也有她的責任。做她想做的事情。”
陸昔靈知道這個消息便是最後的消息,下一次,不知道京都將會亂成什麼模樣
“所以,先生的意思,讓我勸王爺發兵”
戴安易搖頭道:
“此刻發兵爲人詬病,不如帶人前去弔唁。大皇子在外乃是順天命的皇帝,那麼就該奔喪。”
陸昔靈知道這便是承認了大皇子那短暫的皇位所屬,對於景緻來說,就像是奇恥大辱,當初他與五殿下兩人之間密謀篡位,很大一部分是因爲貴妃的死對景緻造成的巨大打擊。
可是即便這樣,他在最後也只是要求保住性命罷了,他不爭不搶已成習慣,如今讓他他會去麼
陸昔靈想了片刻,再看戴安易道:
“你知道王爺不會答應,所以你讓我說”
戴安易臉色遲疑了片刻,對於陸昔靈他也越來越掌控不了。
“此番我們必須得動,否則冷姑娘便孤立無援,她的犧牲將會沒有任何的作用。”
陸昔靈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狠狠的望向戴安易,這個男人比他師父更狠,她利用自己逼迫冷月柔,如今也用冷月柔來制衡自己,這一手棋子玩的妙。
“你真夠狠”
陸昔靈甩開他,想要往回走,而此刻的景緻正在不遠處的地方與她四目相對。
“王爺”
景緻讓旁人先退下,就連戴安易也未曾留下,如今這院子裏面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外面的天稍微有些陰沉,如同他們此刻的心一樣。
“你殺了五哥”
陸昔靈沒想到景緻的開場白竟然會是這個,心裏微微一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承認。因爲他從景緻的眼中看到的是失望。
“是”
“我再問一遍,搶奪糧草,殺死五哥,都是你做的”
陸昔靈聽到這樣的問話,忍不住身子抖了一下,隨後說道:
“慕容雪城與我商量的,她要動手我沒有攔着,她沒做到,我幫了她一把,在之後我從柔姐姐的手中拿到了調度糧草的令牌,搶了慕容雪城手中的大部分禁軍,按
照這樣說,大皇子死也跟我有關。”
陸昔靈毫不遮蓋,她直面了將會發生的一切。從景緻問她是不是生氣開始,她們之間便已經有了隔閡。
景緻說完轉過身,看着外面的天,忽然大暗,天上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而他卻始終沉默着。陸昔靈看着她的樣子也在沉默着。
“我應該回京都去,那裏還有很多需要我做的事情,王爺如果對我有所不滿,也等我回來在處罰吧。我好像跟這個地方八字不合,也可能我真的就是個紅顏禍水。”
陸昔靈說完便轉過頭,她的眼淚不再落下,因爲她也在長大,眼淚在這個時候解決不了任何的事情,只會讓她顯得軟弱。她一直希望自己強大,可走到今日才發現,強大的人都是將眼淚流進了心裏。
“靈兒”
景緻伸手攔住了她,抓着她的手臂,緊緊地不肯鬆開。
“王爺,我這樣一個弒殺成性,德行不修的女子,您還留着做什麼,給我一張休書,讓我走吧。”
“靈兒”
景緻有喊一聲,陸昔靈的心也跟着疼了一次,她不肯也不敢去看景緻,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其實面前是米茫茫的一片,她不是個迷路的孩子,實在不知道方向在哪裏。
“靈兒,這不該是你做的事情。”
陸昔靈轉過頭看向景緻,她的眼中沒有了當初的溫柔,甚至是她最特別的倔強,只剩下冷漠。
“王爺,我該做什麼,我自己心中有數。我曾經以爲不論未來發生什麼,至少你會相信我,憐惜我,可是我卻忘了,皇者無情。”
陸昔靈用了力氣,可她現在卻沒有什麼力氣,如今的她更像是風中的火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油盡燈枯。
“靈兒,你的力氣大不如以前了,本王一直在想爲什麼你會允許別的女人跟我在一起,直到青城給我一個答案。”
陸昔靈看着他道:
“你聽他說什麼,他的心裏只有慕容雪城,他被蟲子吃了腦袋了,你千萬比相信他說我的身體怎麼樣,我好的很”
景緻伸手攔住了她的惶恐。眼中都是不捨。
“還是一句話你就什麼都說了像個笨蛋”
景緻抱住了她的身子,將她攬在懷中。
“靈兒,你什麼都不用做,我能夠感受到你,青城說你的生命在透支,那把驚世之劍有一個隱藏的祕密,就是在不斷的吸取人的精氣,只有不斷的殺戮站在更高的地方,它纔會不再飢渴,不再從能量石頭吸取力量。”
陸昔靈忽然明白,爲什麼自己一直都感覺身體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怎麼也無法滿足,她無論怎麼休息,都還是會覺得疲倦,身體也是每況愈下,原來當初的她已經死過一次,如今的她只是這個石頭集聚的地方。
“本來這個石頭應該留在你的身上,也就是驚世之劍所有者的身上,這個劍選擇了一個強者,然後逼迫這他不斷的殺人,不斷的發動戰爭,只有源源不斷的殺戮纔會滿足。”
這是一柄多麼邪惡的劍,真是陰狠道令人髮指的地步。
“所以你什麼都不要做,就這樣靜靜待在我的身邊,爲了你,我必須要拿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