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次日,一大早孟嵐便起牀了。而後在畫眉詭異的目光下繞着花園跑圈。

    約兩刻鐘後孟嵐氣喘吁吁癱在地上:應該有有一千米了吧

    路易:只有八百米。

    只有八百當年我的八百米成績才五分鐘雖然這次是慢跑,但是竟然要花半小時孟嵐一臉懷疑:是不是你統計錯了

    路易:你覺得可能

    孟嵐:

    其實這完全是爲你好,你忘了縣試時那場感冒了

    那是運氣不好恰好遇上變天,這次府試不就很順利。

    鄉試和會試都是連考三場每場三天,時間分別在八月和二月。你要用你的身體健康去賭天氣

    孟嵐成功閉嘴,連考九天本身就極耗精力,若是遇上天氣不好就更加難熬。就說這次府試吧,雖然只考四天天氣也暖和,回來後他還是休息了好幾天才緩過勁。而不論是八月份的鄉試,還是二月份的會試,都是天氣變化無常的時間。如果運氣不好,再次遇到氣溫驟降也是可能的。

    起來走走,剛經過劇烈運動後立馬停下休息會導致缺氧。

    孟嵐不情不願的站起身,慢悠悠在花園裏晃盪起來。剛走到花園門口卻見胭脂小跑進花園。

    “老爺被抓了”

    孟嵐一驚:“怎麼回事”

    胭脂氣喘吁吁道:“剛我去正房找小桃姐姐拿花樣,聽到陳發說老爺在熙城惹了官司,已經被關進熙城大獄了。”

    “是爲了什麼才惹上官司的”

    “這”胭脂卻答不上來,一聽到消息她就慌了神,光顧着儘快通知十九哥了,哪還記得去聽詳細情況。

    胭脂說的不清不楚的孟嵐沒耐心往下聽,疾步往正房而去。

    剛到正房院門外便聽到一陣哭聲。

    “娘”孟嵐掀開門簾急走進屋,“我聽說爹出事了”

    徐氏一把摟住孟嵐:“陳發說你爹殺了人,恰被官府當場抓住,已經投進大獄了。”

    孟嵐心一沉,原本他以爲以孟德金的圓滑,即便競爭的再厲害也不過是打架鬥毆,沒想到竟惹上了人命官司。

    孟嵐目光轉向一旁的陳發:“到底這麼回事”

    陳發正急得團團轉,他將事情告訴徐氏是想着讓她拿主意的,沒想到徐氏聽了後卻光知道哭半點主意也無。見孟嵐問到陳發立馬竹筒倒豆子全說了出來。

    孟家是做綢緞生意起家,經過多年的經營,孟氏的生意早已覆蓋了瑞陽府大半市場,再難寸進。既如此孟德金便選擇了向外發展,首選便是距離不遠又同樣富饒的熙城。

    熙城是前朝首都向來繁華,在前朝末期曾被戰火毀了大半個城,但幾十年過去早已恢復了生機。在熙城,孟氏遇上了老對手皮家。

    這皮家原本也是瑞陽的商戶,卻因競爭不過孟氏而被趕去了熙城。如今孟氏也進入熙城的市場,皮家怎麼會願意可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兩家時不時便要明爭暗鬥一番。孟德金此番去熙城便是因爲兩家的爭鬥進入了白熱化,需要他去坐鎮並主持大局。

    若說商業同行競爭不外乎壓低價格,爲了搶佔市場,一家降價另一家必然跟着降。一番你來我往之後熙城的絲綢售價竟低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數字。皮孟兩家均是家資豐富底子厚的,這便互相耗上了。這可樂壞了熙城的百姓,爭相從兩家購買綢緞,而後運至其他地方售賣,一時間竟養活不少貧困家庭。

    事情發生在三天前。

    五月初四那天,白日裏綢緞莊依然像往常一樣熱鬧。傍晚時分門外卻來了個婦人,在孟氏店鋪前大吵大鬧,指着幾匹劣質品罵孟氏坑人,害得她血本無歸,非逼着孟氏將那些劣質絲綢原價買回去。

    雖然只是幾匹綢緞不值幾個錢,孟德金卻不論如何都不肯買下。這種手段他見的多了,買下就是自認售賣劣質品,這樣孟氏還怎麼在熙城立足

    於是孟德金便吩咐夥計將那婦人困住,而後遠遠丟開了去。沒想到當晚就出事了。

    由於傍晚鬧得那一場,孟氏早早便關門歇息了。子時左右,前堂看門的夥計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剛打開門就涌進一羣差役,差役們如狼似虎的撲進後院廂房,竟在孟德金房內發現一具女屍。

    由於出了人命官司,孟德金當場便被差役抓了起來。

    第二天齊管家使了銀子纔打聽出來,那女屍竟是前一日在孟氏門前大鬧的婦人。那婦人是個寡婦,由於夫家姓李便被稱作李寡婦,就住在熙城附近的村莊。

    由於孟皮兩家打價格戰,近來多人從兩家買綢緞運至外地售賣,賺取中間的差價。李寡婦便也取出存了多年的銀錢,想要跟風賺一筆,沒想到拿到的綢緞卻是次品。這下可要了她的命了,立馬便吵上門去討公道,不料公道沒討着反而還丟了性命。

    聽完後孟嵐問道:“皮家那邊有沒有什麼異動”

    陳發搖搖頭:“我回來時還和往常一樣。”

    “綢緞的價格恢復了嗎”

    陳發一愣,事發後衆人皆驚慌失措,那還顧得上關注絲綢價格。

    “齊管家呢”

    “齊管家一直守在府衙那邊,希望能夠見上知府大人一面。”

    徐氏急問:“那見着沒有”

    陳發搖搖頭:“我回來的時候還沒有。”

    畢竟相隔兩地,便是有事也無法及時傳達。孟嵐想了想,決定親自去一趟熙城。

    由於事態緊急,孟嵐只收拾了兩身衣裳便出了門。恰好趕在第二日傍晚城門關閉前進了熙城。

    幾人先去了府衙大牢,畢竟孟德金是親身經歷人,事發之時房中又僅有他一人在場,對事件的經過最爲了解。沒想到府衙大牢竟管的極嚴,任是孟嵐和陳發說破了嘴皮子看守的老頭就是不同意他們探監。

    老頭將銀子推回:“不是小的不肯通融,實在是撫臺大人下了令。牢房重地,禁止無關人等進入。”

    孟嵐知道這不過是個藉口,這些個衙役向來都是死要錢,即便是上面下了命令,只要銀子給的到位,便是他想住在牢房也不是不可以。

    孟嵐向陳發使了個眼色,陳發又從懷中取出兩枚銀錠:“我家少爺實在擔心老爺的身體,請您通融一下讓我們見見吧。”

    那牢頭卻堅辭道:“請二位不要爲難我等了,若是放了你們進去,我這差事就不保了。”

    孟嵐心中一沉,知道定是有小人從中阻撓,而這人定與皮家脫不開干係。

    既然進不去牢房,幾人只好離開想其他辦法。

    拱辰街上,孟嵐盯着孟氏綢緞莊看了半晌。大門上貼着嶄新的封條,聽陳發說這封條當晚命案發生時就已經貼上了。由於正處宵禁,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被攆出來的夥計只好在大門外窩了一宿。

    或許是因爲發生了人命官司,所有從門前經過的人均會繞一大圈,彷彿離得近了就會沾染上晦氣。

    孟嵐轉身走進身後的茶樓,此時孟氏在熙城的人都聚在這裏,包括接連在府衙守了五天卻一無所獲的齊管家。

    由於東家被下了大獄,鋪子也被封了,夥計們無事可做便紛紛回了家,僅有一個錢的掌櫃以及兩位從瑞陽帶來的夥計尚未離開。

    “有什麼辦法能進入看看嗎”

    衆人均將目光轉向錢掌櫃。掌櫃忙道:“後邊有一處較爲隱蔽的角門,應該沒有被封禁。”

    孟嵐點點頭。

    此時天色尚早,若要行動還是等入了夜纔好。

    “那李寡婦真是可憐人,年紀輕輕男人便死了,只留下一雙稚子。好容易將孩子養到八九歲,自己又丟了性命,她那雙兒女就要可憐了。”

    孟嵐轉頭望去,卻是一位年長者正搖頭嘆息。

    一穿着儒衫書生模樣的青年道:“還不是那皮孟兩家互別苗頭,引的良家婦女做那買進賣出的勾當。若非貪圖小利那婦人又怎會丟了性命”

    見說起了最近的新聞,一位三角眼壓低聲音道:“我聽說並非是因爲生意的事。”

    見衆人均豎起耳朵,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三角眼猥瑣一笑:“聽說那寡婦生的極美,,那孟德金一眼就看中了,便使了手段將她留下。到了晚上的時候就,嘿嘿嘿沒想到那寡婦是個性子烈的,抵死不從,一頭便撞在了桌角,流了好大一灘血。”

    “以孟德金的家資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會看上個寡婦說不定是那寡婦見孟老爺家資不菲想要勾引了他掙些錢財也未可知。”

    “哎~~這你就不懂了,有些個人吶就好寡婦那一口。”

    又有人道:“不對不對,我有個親戚在府衙當差。聽他說那天晚上他們衝進去時,那寡婦正和孟老爺被翻紅浪。寡婦沒想到竟被人當場撞破羞憤難當,便一頭撞在了桌子上。”

    “荒謬”儒衫秀才冷哼一聲,“若那寡婦是自殺又爲何要將孟德金投入大牢”

    “畢竟那寡婦是死在孟德金的房中,無論如何他都脫不開干係。”

    “你們懂什麼。”那秀才一揮衣袖,“此事全因皮孟兩家而起。商人自來便奸詐,雖說綢緞價格降了,那孟德金卻以次充好。李寡婦本想賺些銀兩沒想到被坑的血本無歸,便鬧了開來。孟德金見勢不妙便將那寡婦控制住,待到夜深人靜之時殺人滅口。”

    衆人聽得連連點頭,孟嵐卻滿頭黑線:這種錯漏百出毫無道理的“分析”竟也有人相信。若是以次充好,爲何別人買的綢緞都沒問題若要殺人爲何非要選在自己房裏

    孟嵐正打算開口反駁,卻聽“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儒衫秀才的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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