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深夜的山林一片寂靜, 只有遠處不斷傳來夜梟的叫聲。

    東澗村後山一塊大石後, 傳來帶着喘息的說話聲:“這次回來住多久”

    “公爹沒說,約莫會住上兩個月吧。”女人的聲音沙啞慵懶, 透着絲絲嫵媚,“呀輕點。”

    “兩個月哪裏夠”男人語氣中帶着不甘, “我恨不能天天與你一起。”

    女人的咯咯咯嬌媚的笑着:“若咱們天天在一處,還不被他察覺。”

    “便是知道了又如何那沒用的東西, 枕着茅坑不拉屎,還不能讓別人爽快爽快”說完一個用力, 石頭後傳來女人的吟哦聲。

    兩人顧不上說話, 只有啪啪的響聲傳出來。

    三日後,孟氏宗族祠堂大開。今天將是全族商議族長更換一事的日子, 所有孟氏均聚集在祠堂。當家的男人在祠堂內議事,女人則在院子外等候消息。

    爲了能拿掉孟德勝的族長之位,孟德金開出三條。第一,修建東澗村通往山外的道路, 所有資費均有孟德金一家承擔;第二,爲族裏建族學, 凡孟氏子弟均可入族學讀書;第三, 買下東澗村的所有山頭, 用來種植茶樹。

    拋開前兩條不談, 第三條的話音剛落整個祠堂都沸騰了, 所有人心中都開始算賬。東澗村周圍的山頭約有百來座, 自前朝起便是宗族的私產。雖說荒山不值錢, 每座山平均下來也能賣五六十兩銀子。

    若孟德金將其全部買下,便是近六千兩。既然是族裏的公產,賣得的銀子自然也是全村平分。那可是五十多兩銀子村裏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

    況且,孟德金說了。因着他常年不在村裏,這山上的茶葉今後還需族人幫忙打理,賣茶所得銀錢與兩方二八分。

    不用出本錢、不用擔風險,只要出力氣便能得到兩分銀子,這麼好的事誰不願意於是孟德勝的族長之位毫不意外被撤銷。新族長換成了曾跟着孟德金做生意的、孟德明的父親老七叔。老七叔爲人和善,在村子裏一向人緣好,換成他來做族長大家都沒有意見。

    前族長孟德勝陰鷙的看了眼春風得意的孟德金,嘴角勾起一個冷笑。

    既然族長已經換好,孟嵐上族譜的事情就好辦了。孟德金一提老七叔立馬便應允了,並從祠堂後邊屋裏取出厚厚的族譜,而後研墨備筆。正待將孟嵐的名字寫上族譜時,忽聽一人高聲道:“且慢”

    孟嵐勾起嘴角,果然來了。

    “二叔有什麼想說的”

    孟德銀腆着肚子走到衆人前:“不知老七叔這族譜打算怎麼寫”

    “自然是孟德金之子孟嵐”

    “錯”孟德銀打斷老七叔,“我大哥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

    聽到這個消息孟氏族人均面面相覷。當年孟德金老來得子的事也曾在村裏傳過一段時間,卻久久不見他們回來上族譜。但當時孟德金正與族內相看兩厭,大家也沒放在心上。如今他的的親二弟竟說他以女冒子,這事就有意思了。

    若孟嵐是個女兒,孟德金百年之後的家產便會由兩個弟弟繼承。那可是萬貫家財,即便是親弟弟也難免動心。

    有人道:“男女辨別多簡單,脫了褲子一看不就清楚明白了。”

    其餘衆人紛紛稱是。

    孟德銀得意的仰起頭:“正是如此往年咱們族內孩子上族譜,也是要抱到祠堂祭告祖先的,性別也順帶查了。十九哥雖上族譜晚,也不能少了這一步”

    孟嵐漲紅了臉:“二叔是要我在這麼多人面前在這麼多人面前”他重重將衣袖一甩,“這簡直有辱斯文孔聖人有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祠堂裏的衆人這纔想起,面前這個小少年已經是童生老爺了隨便讓一位童生老爺寬衣解帶自然不妥,但入族譜也不是小事。

    幾位長輩商量了下,決定由幾位婦人將孟嵐帶去祠堂後邊的屋子檢查。

    既然提出疑問的是孟德銀,爲表公正人選定爲徐氏、張氏、現族長老七叔的妻子、五叔公的妻子,甚至還加上了前族長孟德勝的妻子。

    很快,孟嵐便無奈的隨着幾位長輩去了後堂。

    孟德銀得意的看向孟德金:“我知道大哥這些年一直苦於生不出兒子,但也不能將女兒當兒子養呀,這豈不是有違天道。大哥若想要兒子,弟弟家的幾個可以任你挑。”

    孟德金冷冷看了他一眼,嘲諷道:“二弟真是有心了,你的子孫我可不敢要”

    性別檢查極爲簡單,不過幾句話的時間,檢查的衆人便出了來。

    其他幾位婦人倒算平靜,張氏和孟德勝家的均面色不算好看。一看如此衆人哪還有不明白的。

    “我就說嘛便是再想要兒子也沒人會用女兒來冒充,又不能傳宗接代。”

     

    “就是就是。”

    “真是無事生非。”

    孟德銀不可置信的看向張氏:“真不是女娃”

    張氏避開孟德銀的目光,微微點頭:“我表姐許是聽錯了。”

    孟德銀頓時面色鐵青。

    五叔公看了眼面色不好的孟德銀,心中默默搖頭。分明是血脈同源的親兄弟,又何苦至如此,難怪德金一直防着他。

    很快,在所有族人的見證下,孟嵐的姓名順利寫進族譜。

    衆人正準備離去,卻見孟德金站了起來:“衆族人請慢一步,我要有事要說。”

    “我要說的便是,三十八年前那樁人命案”孟德金緩緩走到孟德銀面前,“孟德銀與孟德財二人在一次酒宴上殺了人,卻栽贓給我和四弟孟德寶終害得我二人流放十年,四弟更是不滿十四就客死異鄉”

    隨着孟德金的敘述,孟德銀肥胖的身體逐漸僵硬起來。卻嘴硬道:“這案子當年官府就結案了,與我沒有干係”

    孟德金冷笑一聲:“早料到你會如此辯解”他從懷裏取出一封泛黃的書信,交給五叔公和現族長,“這是當年我娘去世前留下的,說若是二弟三弟今後再敢不敬兄長之事,便將其逐出宗族”

    孟德銀嚇得渾身如篩糠一般,他哪裏知道老母親竟還留下這要命的東西。

    族內竟出了如此子孫五叔公氣的鬍子直抖,斷喝一聲:“孟德財還不快給我交代清楚”

    孟德財面如土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將當年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都交代了出來。

    “這次的事情我沒有參與二哥和孟德勝前晚找到我,說要我配合他們行事。只要事成便給我五萬兩銀子。我覺得這事不妥,便斷然拒絕了”此時的孟德財無比慶幸,若非當時劉氏強烈反對,今天他就要和二哥一起被逐出宗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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