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看着他。
她不願意去面對自己的內心深處,她用這種方式,保護着自己。
她是知道的。
“如果今天換作其他人,你會站在我這邊嗎”
她被他的目光緊鎖着,她喫力地開口,“我當然是護着你了。”
“像現在這樣嗎”
她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對他來說,這不是幫,而是毫不留情地毀了他的前程。
顧沉神色和悅了些,“你還喫嗎”
她搖了搖頭,“那走吧,我去機場。”
園區外的公路邊,葉以菲正在和醫院通電話。
給沈念深做手術的醫生已經等了一個上午了,她只好跟黃醫生說,把手術時間改了。
她掛斷電話,就看到沈念深和顧沉從園區裏走出來。
顧沉穿着白色的西褲,藍色的襯衫,身影高大筆挺,清貴逼人。
她像被雷電擊中了一般,站在原地。
“以菲,我們去機場,我來開車。”
沈念深說着上了車,葉以菲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聲音,所有的心思,都在顧沉的身上,他正往她的身邊走來,她已經能夠聞到他身上的獨特香味,還有他溫熱的呼吸。
她轉身迎上他,他從她身邊擦過,拉開車門,上了副駕。
她鬼迷心竅,拉開後面的車門,也上了車。
沈念深開着車,往機場去。
大廈的會議室裏,顧奕站在窗前,看着公路上的白色轎車慢慢開遠。
韓銘走到他身後,“顧總,是沈小姐開的車,她送大少爺離開。”
他的眼裏一片蔭翳,沈念深不是來幫自己的,而是來幫顧沉的。
“要追嗎”
“不必了。”沈念深沒有打開保險櫃,追到了也無濟於事,反而給了顧沉反擊的藉口。
白色的轎車消失在綿延的公路上,他眸子一擡,突然問道:“溫暖呢”
今天一早,溫暖和江慕華一起來公司的,江慕華已經走了。
溫暖,她在哪裏
“她得知大少爺離開了, 開車追出去了,顧總,你去哪”
他話還沒說完,顧奕已經追出去了。
車上,葉以菲看着顧沉的背影,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
車到了叉路口,一輛車突然橫攔過來。
“小心”顧沉提醒着,轉身用身軀護着沈念深,一隻手握在方向盤上,兩車擦過,冒起星火,輪胎在地面磨擦出煙霧。
沈念深使勁踩着剎車,車停了下來。
葉以菲的頭重重撞在坐椅背上,擡起頭來,便看到顧沉用身軀將沈念深環住,撞在頭上的那股力量,彷彿撞在她的心口上,她的心口慢慢發疼,疼得厲害。
顧沉直起身來,仔細檢查着沈念深,“沒事吧”
“沒事。”
沈念深吸了一口氣,有驚無險。
另一輛車也被撞了,她擔心地看去,只見溫暖從冒煙的車上下來,她的額頭被撞破了皮,正流着血,盤起的頭髮被撞散,狼狽地散着,幾張紙從她的車裏飛出來,落在公路上。
看到溫暖這副模樣,沈念深無力地靠在椅子上,誰又誰比好多少,這麼一想,也就釋然了。
她搖下車窗。
溫暖從車窗裏伸進手來,抓着顧沉的衣襟,“帶我一起走,我是你的妻子,你去哪裏我都要跟着”
她哭得撕心裂肺。
求得低三下四。
她對他的愛,是如此的真心,毫無保留。
顧沉抓着她的手腕,冰冷涼薄地開口:“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給你了。”
“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我永遠是你的妻子。”
“我愛你,阿沉”
他用力摔開她的手,她撞倒在車上。
他將車窗搖起,“深深,開車。”
溫暖扶着車,跑到車前,張開雙臂,擋在前面。
沈念深雙手抓着方向盤,不敢開車。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從後方繞上前來,橫攔在他們的車前方。
黑色的車身反射出灼眼的光芒,照進沈念深的眼睛裏,疼得她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她仍看到顧奕從邁巴赫上下來。
顧奕從後面抱着溫暖,頭貼進她的肩裏,急促道:“暖暖,跟我回去。”
溫暖卻拼命地上前來,抓着她身側的窗戶,“阿沉,不要丟下我”
沈念深看着顧奕,他死死地抱緊溫暖,渾身上下都透着死也不放手的氣息。
顧奕一擡頭,就看到她的目光。
她的目光呆滯,又亮又黑,這樣的眼神,讓他心頭髮震。
只過是一瞬間,他將溫暖抱開。
溫暖力氣小,哪裏掙得過他,整個人都被他抱了起來。
“深深,開車吧。”
沈念深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用力握住,她轉過頭來。
顧沉又說了一句,“開車吧。”
她擡起頭來,看着前方,視線有些模糊,眼睛發疼,她用力張了張眸子,纔看清方向,開着車往前去。
溫暖的手用力地抓着車,指尖從車身上擦過,她一口咬在顧奕的手臂上,要讓他放了自己。
顧奕咬着牙,手臂被她咬得直冒血,手上卻不肯鬆開半分。
眼看着車遠去,溫暖嚎啕大哭起來。
沈念深透後視鏡,看到顧奕將溫暖抱進車裏,又將公路上那幾頁紙撿起,那是顧沉留給溫暖的離婚協議書。
最後,顧奕帶着溫暖和他的離婚協議,開着車離開了。
“深深,小心”
沈念深轉過頭來,只見車正往橋墩上撞去。
她想要驚叫出來,聲音卻卡在喉嚨裏。
顧沉雙手握在她的手上,就在車幾乎撞上橋墩的瞬間,將車的方向轉了過來。
“沒事吧。”顧沉關切地問道。
沈念深失魂落魄地搖着頭。
“我來開吧。”
顧沉下了車,兩人換了位置。
車在機場外的停車場處停了下來。
車裏的氣氛有些凝固,也有離別的傷感。
“我走了。”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