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看起來那麼狼狽不堪,好幾天沒喫飯的樣子,爲什麼自己會覺得害怕

    他站起來,從褲兜裏摸出一張照片,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是這個人綁架了她”是那個號稱終結者的照片,他查過這個人,是個國際重犯。

    說完,他就出了房間,將房門大開着。

    顧奕低頭看着桌上的照片,他知道的比顧承司知道的太多,真正害死沈念深的,是他自己,否則有唐愷在,她不會死

    顧承司坐回自己新買的蘭博基尼裏,看向書房的方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如果他和其他人一樣好對付就好了,可以直接揍他一頓,再教育一番,總比他現在不死不活的要好。

    他坐了一會兒,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地方好空啊。

    對,就是空了,到處都空蕩蕩的,連窗下襬放的花都枯萎了。

    沈念深死後,很多東西都隨着她消失了。

    市醫院。

    葉以菲坐在辦公室裏,看着顧沉的診治斷結果,手中的紙抖得沙沙作響。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她驚醒過來,小鄭已經進門來。

    “以菲姐,顧沉已經醒過來了。”

    她看着小鄭,神情呆滯,顧沉前幾天就醒來過幾次,但他傷得太嚴重,一直沒有徹底清醒。

    他渾身是傷,右腿斷了,肺脈損傷嚴重

    小鄭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她那麼關心這個病人,爲什麼病人醒了,她卻不高興呢她強調道:“顧先生完全清醒了。”

    葉以菲的神色更凝重了,他能接受得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嗎

    “以菲姐,顧太太來了。”

    她驚慌起來,“哪個顧太太”

    小鄭皺着眉頭,“顧家不是隻有江慕華這一位顧太太嗎她是顧先生的媽媽。”

    她騰地站起,往病房去。

    病房裏,江慕華看着病牀上的顧沉,他的身上打着繃帶,插滿了管子,臉色蒼白,整個人都變了形。

    她一臉憤怒,幾近咆哮,“我養了你二十幾年,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你這個廢物”以前爲了沈念深,他失去了顧氏集團,現在爲了救她,他差點連命都沒了。

    顧沉看着她,兩眼無神,“你殺了我吧。”

    江慕華一怔,這才意識到,病牀上的人已經不是那個叱吒商界的人物,而是一個殘廢。

    她平靜下來,語氣溫和,“你從來都不肯聽我的,我也管不了你,反正那個小賤人已經死了,公司的事,我會接管過來,你好字爲之。”

    她凝重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殘廢掉的顧沉,對她來說是沒有用的。

    她出了病房,將門關上,一轉身,葉以菲就堵在她的面前。

    她一臉憤怒,諷刺道:“你可是真是個好母親,竟然說得出這樣的話。”她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她竟然說自己的兒子是廢物。

    江慕華審視着她,“我記得你,你和沈念深那個小賤人是一夥的。”她鄙視地看着她,“果然是物以類聚,你和她一樣愛管閒事,小心和她一樣短命。”

    “你”葉以菲咬牙切齒,她諷刺道:“原來江市的第一夫人,竟然是這副惡毒的嘴臉。”

    江慕華威脅道:“你給我小心點。”

    她說完,一臉陰沉地走開了,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作響,她現在是顧氏集團的董事長,手握權勢,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會敗在沈念深那種小丫頭的手中。

    葉以菲看着她進了電梯,轉過身來,看着門,有些緊張,又有些心疼。

    她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瞳孔不由放大。

    顧沉正坐在病牀上,手裏拿着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他在自殺

    他幾乎使勁了所有的力氣,卻連槍都開不了。

    葉以菲驚呆三秒,突然撲上去,一把打掉槍,顧沉被她一推,倒在牀上,痛苦呻吟,“幫幫我,幫幫我”

    她眼睛通紅,含着淚光,沉默着將他扶了躺好。

    他發泄了一會兒,沒有力氣了,漸漸安靜下來,兩眼無神地看着天花板。

    她坐在牀邊,輕輕掖着被子,“你雖然傷得重,但現在醫學很發達,一定會恢復的。”

    “她死了。”他的聲音啞沉。

    她愣了一下,看着他面如死灰的模樣,慢慢明白過來,他說的是沈念深。

    “是啊,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她聲音有些僵硬,“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比我的家人還重要,這種心情,就像小時候,我媽媽死的時候一樣。”沈念深是她最親的人,最重要的人。

    “你不會懂。”他的聲音冰冷無情。

    她愣住。

    她不知道沈念深在他的心中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他冷漠地看着她,“你如果願意幫我,我會感激你,如果不願意,你出去。”

    她呆呆地看着他。

    半晌,他知道她不會幫自己,冷聲道

    :“出去。”

    她不動。

    他兇道:“滾出去。”

    她眼睛發紅。

    “你用得着爲她殉情嗎她只把你當哥哥。”

    他嘴角揚起,笑得比哭還難看,“我討厭這個世界,”他在說討厭的時候,一臉無比厭惡的樣子,“我不願意再活下去。”

    她驚愕地看着他,他說,他討厭這個世界

    在她的記憶裏,他是一個高貴的豪門英才,優雅的紳士,總是一臉溫和,她還不適應他這個樣子。

    “我恨你。”

    她的瞳孔不由張大。

    “我恨你救了我。”

    葉以菲發現他的時候,他還有點意識,他認出是她救了自己,他寧可她沒有救自己,讓自己當場死了算了。

    她只覺他的一字一句扎進她的心上,痛得無法呼吸,她的眼睛痠疼得厲害,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直直地盯着他此刻的面目,那麼刻薄,那麼無情,與她記憶裏的判若兩人。

    顧沉,你可知道,我當時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救你的

    如果我當時沒有管你,去找深深,或許我當時就能救她,我是用救我最重的人的機會,救回了你。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有本事你就好起來,起碼有能力自殺。”

    她轉身,從地上撿起槍,出了病房,向來看守的醫護人員說道:“這個病人腦子也壞掉了,有自殺傾向,再加兩個人,二十四小時輪流看守。”人是她救的,她不能就讓他這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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