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司從邸園別墅區離開之後,感覺無處可去,就去了顧奕的別墅。

    別墅裏仍然沒有人,他掏出自己的手機,從手機殼裏取出一片膜片,上面有顧奕的指紋,是他五年前採集到的,對着電子門一掃,門就開了。

    他打開燈,室類一片整潔,一層不染,茶几上放着一個玻璃瓶,裏面插着新鮮的玫瑰,他上前嗅了一下,芬芳入鼻。

    他不由皺起眉頭,有人收拾過這裏了,應該是顧奕回來過。

    他渾身是溼的,直接去了浴室,把衣服脫了,開始淋浴,腦海裏卻想着沈念深的事,她今晚的反應太過激了。

    自從她回來,她以強硬、霸道、凌厲的姿態和手段示人,但從今晚的情況之後,他還看到了一點,恐懼。所以,這個女人才會這麼睿智無情,高築自己的防線。

    被凍僵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衝上了熱水澡,他舒服地伸展身子骨,背後突然有動靜,他猛地轉過身來,手臂已經被人拿住,身子被拋起,“砰”地摔在地上,一個膝蓋壓在了他的喉嚨上,只稍一用力,他的喉嚨就要碎了

    “饒命”

    他大喊了一聲,襲擊自己的人停下來,他定睛一看,是顧奕

    “你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身手”

    顧奕不理他,往浴室外走去。

    他回到家裏,看到客廳的燈是亮着的,這裏,除了沈念深可以進來,就只有他自己,沈念深現在不可能來這裏,他現在樹敵無數,時刻都有防備,迅速在浴室裏找到了人就下手。

    他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過,但這些年,滿世界追着罪犯跑,練就了一身的格鬥技術。

    顧承司爬起來,感覺身上的骨頭像斷了幾根似的,痛得他直咧嘴。

    他拿了條浴巾裹在身上,從裏面走出來,就看到顧奕坐在沙發上。

    他在一旁坐了下來,扶着腰抱怨道:“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這裏的骨頭好像斷了。”

    顧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這不是想來看看你嘛。”明明是沒地方去。

    被他的眼神盯得發毛,他心頭髮虛,這才解釋道:“我拿到了你的指紋,就進來了。”

    顧奕眉頭一皺。

    他立刻說道:“我今天去見沈念深了。”

    一聽到沈念深,顧奕就安靜下來,靜靜地坐着。

    “我被你兒子戲耍了,摔在游泳池裏了。”

    “三次”

    顧承司憤憤不平,但不是真的生氣,這也算一種交流的方式,他和沈念深的兒子,也是有故事的。

    顧奕眯了下眸子,顧承司有刑警的經驗,在一個小孩手上栽三次,看來沈郝那個小傢伙是很淘氣的。

    他坐近了些,認真地說道:“我覺得深深姐在害怕。”

    顧奕臉上的肌肉抽蓄了下。

    “雖然我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麼,但我覺得,她在極力保護自己和兒子。”

    但顧奕知道,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經歷了那種傷痛之後,她會害怕,是很正常的。

    “這種話,不要對其他人說,不要刺激到她。”

    顧承司“哦”了一聲,他看起來胸有成竹,看樣子,他知道的比自己知道的要多,畢竟,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你可以走了。”

    顧承司:“”

    “我可以睡沙發。”現在顧氏集團弄成那樣,回去估計又得挨老頭訓罵,能躲多遠躲多遠。

    “不可以。”

    “你們夫妻,怎麼都一個德性。”沈念深也是這麼趕他的。

    最後,他穿了件t恤和一條花褲叉從別墅裏出來,顧奕比他高大,t恤穿在他的身上,鬆鬆垮垮,腳上穿着人子拖,頭髮也是溼的,看起來十分滑稽。

    “嘩嘩”一堆衣物扔在他的面前,是他身上換下來的,他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裏,一套十幾萬的西裝,就這樣扔了,他都不眨下眼睛。

    他拉了拉t恤,上了車,開着車離開了。

    他開着車,偷偷來到姜瑾瑜和她哥哥租住的公寓樓下,靜靜地坐在車裏,想起了和她在酒店裏發生的事,又想起了關於她母親季維的事。

    夜深人靜,醫院的住院部也比往日要安靜些。

    葉以菲已經在病房外站了很久,身體都有些僵硬了,燈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的眼圈發黑,面頰削瘦,看起來有些堅硬,一雙眼睛在暗燈的映照下,眼洞漆黑,神色複雜。

    明天,顧沉就要被接走了,她能夠感覺到,從今往後,他們就不會再見面了,她也沒有再見他的理由了。

    能夠逃離自己,他一定會很開心吧,畢竟,他是那麼的討厭自己,如果不是因爲傷到這種地步,他們兩

    人,也不會見面,也不會如此糾葛。

    她站在門外,不敢進來跟他道別,也不甘心離開。

    病房內,醫院的醫生在爲顧沉做檢查。

    最近,他的狀態還算穩定,身上有稍微有了些肉,臉上有點血色。

    他的頭髮剪過,剪成精緻的寸頭,刮過鬍鬚,看起來乾乾淨淨,五官裏又透出一股子英氣來。

    陪着主治醫生一起來的醫護人員是葉以菲的助理,小鄭,她在一旁看着,邊聽邊做筆記。

    主治醫生將聽診器放下,“都還不錯,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顧沉搖搖頭。

    “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做檢查了,明天上午,會有人來接你,以後照顧你的醫生也會是別人,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你都告訴我們,我們會做詳細的記錄,和你的新醫生做交接。”

    “張醫生,你也不用太擔心,以菲姐那裏有詳細的病歷檔案。”小鄭脫口就說出來了,說出來,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聽到葉以菲,顧沉沉默,自從沈念深說要接自己走,她就沒有再來看自己了。

    知道自己的出院時間之後,他就一直在等她,如果她來看自己,自己就跟她好好道別,自己什麼都不能給她,但可以給她一個完好的道別,這也是他能夠給她的唯一慰藉。

    看着他沉默着沒什麼反應,小鄭就一臉不高興,葉以菲這些年爲他做的,她都看在眼裏,但凡是個人,都應該感激泣下,磕頭謝恩,這個人,連一個謝字都沒有。

    兩人又檢查了一會兒,纔出了房間。

    他們一出來,就看到葉以菲,主治醫生張醫生向她招了聲招呼就離開了,她自己也往自己的辦公室去。

    小鄭快步跟上她,“以菲姐,你怎麼走了你不是想去看他嗎”

    “誰說我想去看他了”她否認到底,“我只是在等病歷。”

    “你不怕自己後悔嗎”

    她怔住了,後悔會嗎

    見了纔會後悔吧

    她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病歷,往自己的辦公室去。

    小鄭尷尬地站在原地,她的情緒又失控了,過了一會兒,她才進了辦公室。

    葉以菲已經把病歷打包好,光病歷文件,就裝了三個大紙箱,其中還不包括一些電子病歷,她早已經把所有的病歷材料都準備好了。

    “這些東西,你明天交給來接顧沉的人。”

    “你呢”

    “我請了長假,明天不來上班。”

    葉以菲拿起自己的包,“今天就到這裏吧,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她剛走出門口,小鄭還是忍不住喊住她,“以菲姐,你有沒有什麼話需要我幫你轉達”

    她在門口遲疑了數秒,回了句“沒有”就出了門。

    她開着車,離開了醫院。

    車開上公路,空曠的公路上路燈昏暗,她開着開着,眼淚就流了出來。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掏空了,迷茫無力,無所適從,卻莫名想哭。

    顧沉躺在牀上,一直沒有睡着,牆上的鐘聲“滴答滴答”地響着,夜已經很深了,葉以菲還沒來看自己。

    他想,她應該不會來了。

    到了天快亮的時候,他才疲憊不堪地睡着了。

    第二天,繁華的大都市在第一縷晨光中甦醒。

    夏日,嬌陽似火。

    沈念深將兒子送到學校,就給楊震南打了電話,讓他向法院提出訴訟,以沈氏集團的名義起訴江慕華,同時起訴了幾個與她涉嫌行賄貪污的商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江市的整個商界,風起雲涌。

    同一時間,警方接到匿名舉報,舉報人提供了江慕華這些年所犯的罪證,罪證總共有十幾條,條條是重罪。

    匿名舉報,也是沈念深做的。

    她開着黑色的萊斯萊斯行駛在公路上,邊開車邊給姜瑾瑜打電話,“我來接你去環媒,我十分鐘後到。”

    掛了電話,姜瑾瑜從牀上跳下來,太陽已經照滿了她的牀上。

    反正她已經被開除了,今天早上不上班,就睡了個懶覺,沒有想到沈念深會這麼早打給自己。

    她慌忙下了牀,邊刷牙邊挑衣服,把自己的衣櫃看了一遍,都不滿意,就把昨天沈念深給她買的衣服都倒出來,挑了件墨綠色的裙子,裙子跟她的氣質很搭,襯托着她白嫩的肌膚,幹練時尚,又不失莊重優雅,她很滿意。

    挑衣服耽誤了不少時間,她拎上包,匆忙出了門,連姜向陽留在桌子上的早餐都沒來得及喫。

    她一下樓,就看到了一輛魅藍色的蘭博基尼停在樓下,臉刷地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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