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童點了一支菸,抽了一口,仰起頭,吐了一個菸圈,動作嫺熟。

    她見她的兒子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提醒道:“不要在孩子的面前抽菸。”

    她這才往兒子的方向看去,就見小孩子靜靜地看着她,那個小孩看起來有些陰鬱,她這纔將煙掐滅了。

    沈郝和沈源站在不遠處的草坪上,他見有一個小朋友,要跑過去,沈源制止他:“阿姨說過,不要和陌生人接觸。”

    他嘟嘟小嘴:“那個小弟弟好像很喜歡我啊,你看,他正看着我呢。”

    沈源:“”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以爲全世界的人都喜歡他。

    程念童回答沈念深的問題:“他誤用了藥物,他是故意的,他大概是想擺脫我媽,用這種方式,向你媽致歉。”

    沈念深沉默。

    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我還是感激你能來幫我撐場面。”她放眼看去,有賓客向她們姐妹看來,帶着豔羨和思索。

    “現在整個江市都知道你有錢有勢,他們也賣我幾分面子,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白佔你的便宜,富源集團有幾個大單子,我交給你們沈氏集團了。”

    沈念深的眉頭皺得更緊,對她的事,一無所知,她也不關心。

    “我找了人,抓住了徐雅的把柄,把她趕出了富源集團。”她收買了楊震南派給她的律師,那個律師有點能力,找私家偵探查到了徐雅的醜聞,逼她退出集團。

    “我和徐千源和解了。”她神色裏有幾分頹然和麻木,又有幾分對勝利的渴望,“那個老東西,圖的是我的色,我找到了討好他的方法,現在我在富源集團有百分二十的股份,能說上話了。”她咧嘴笑笑,卻是皮笑肉不笑:“這些,都是跟你學的。”

    沈念深眉頭皺得更緊,自己什麼時候有教她這麼做了

    沈念深在葬禮上遇到了於子悠,她跟她說何姨最近身體不好,她帶着兩個孩子,順便去沈家老宅看她。

    何姨笑呵呵地看着兩個孩子,自從知道她帶着孩子回來之後,就準備了很多好喫的,等他們來看她。

    等兩個孩子去院子裏玩了,沈念深就和她說說話。

    “有去醫院看過嗎是哪裏不舒服”

    “也沒什麼,年紀大了,腿腳有些不靈活了。”

    沈念深看着她,她說得輕鬆,身子看起來笨重,行動都有些不方便。

    “等過陣子,我把事情處理好了,帶你去我那裏,找醫生給你看看。”她現在要忙着和顧奕離婚的事,沒有精力照顧她。

    何姨愣了下,眼睛不由紅了起來,現在的她,比剛回來的時候看起來平易近人多了。

    她雖然沒有常見到她,但經常看新聞,看到了顧氏集團,沈氏集團,江慕華那些事,也知道她在忙。

    她慈祥地說道:“我沒事,年紀大的人,身體都有些小毛病,正常的”

    沈郝跑進來:“姨婆,我的貓貓不見了。”他說完,突然“哇”地哭了出來。

    他很少哭,只有碰到特別傷心的事,纔會哭。

    沈念深:“”她將孩子拉到自己的面前。

    他停下來,看着媽咪,媽咪說過,不能輕易哭的,他忍了一下,再忍,忍不住了,又“哇”地哭了出來,“媽咪,我的貓貓們是不是死了”

    何姨忙安慰他:“沒死沒死”

    他這樣才安靜下來,可憐巴巴地看着何姨。

    她看看孩子,又看看沈念深,解釋道:“有個老朋友,看上了這個品相的貓,就把六隻小奶貓都帶走了,我過幾天去帶回來。”

    沈郝就來到她的面前,賣力地討好她:“姨婆,您一定要把我的貓貓們帶回來哦,幫我照顧它們,等我長大了,我自己來照顧。”

    何姨笑呵呵地答應他:“好好好”

    沈源站在門外的廊下,嫌棄地看着沈郝,有隻小花貓跑到他的腳邊,往他腳上爬,他本能地後退,他一退,小花貓就追,他再退

    退到門口,他擡起頭來,就看到沈念深幾人,一臉尷尬地低下頭,小花貓抱在他的腿上,嚇得他渾身發抖。

    沈念深忙出門來,將他抱起來,不讓小花貓靠近他。

    他們在沈家老宅呆了沒多久,連飯都沒喫,就離開了。

    等他們離開之後,於子悠問何姨:“何姨,你怎麼不告訴他們,是顧奕把貓帶回去了”

    “深深和顧奕”何姨一臉凝重地搖搖頭,“他們的關係,怕是不會變好了。”

    於子悠的臉色也黯淡下來。

    當年的車禍,沈爺爺死了,他們夫妻分開了五年,只怕這一次,深深姐不會原諒顧奕了。

    她想起五年前,她打電話向韓銘求助的事情。

    六月盛夏,陽光燦爛,城市繁花綻放。

    唐愷已經回

    日本大半個月了,還沒有消息,沈念深除了每天照顧兩個孩子,就在等顧奕,等他來找自己,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把孩子送到學校之後,她就去了沈氏總部工作。

    午後的陽光照進辦公室,她坐在辦公桌前,翻看着楊震南給她整理的離婚文案,按法律條款來說,顧奕沒有任何不離婚的理由,再加上自己給他的壓力,他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可是,他到現在還沒有聯繫自己。

    她正想着,就聽到敲門的聲音。

    她將文件放進抽屜裏,說了聲“進來。”

    姜瑾瑜推門進來,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我是來給我哥送材料的,幾個他正在做的項目,我剛好有點信息。”

    沈念深點點頭,知道她在用這種方式,回報她之前對她的幫助。

    現在的她,看起來變化不小,穿着一件藍色的西服,質地華貴,襯得她優雅高貴,她變得更自信更優雅了,看來,她在環媒的工作情況不錯。

    “富士傳媒的股份已經完全拋售了,我現在已經進入了董事會。”

    “恭喜你了。”

    姜瑾瑜愣了下,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我欠你個人情,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會全力以赴的。”

    沈念深有些詫異,她當初幫她,是因爲姜向陽爲自己工作,順便幫她一把,並沒有指望她回報自己,但現在看她的樣子,她是特地來跟自己說這幾句話的,她點點頭。

    “我先走了,外面好像有人等你。”

    她離開之後,於子悠進來:“深深姐,外面有人要見你。”

    她皺了下眉頭,點點頭。

    韓銘走進來,於子悠將辦公室的門關上,讓他們兩人獨處。

    沈念深看着韓銘一步一步向自己走過來,呼吸一點一點抽緊,這個人,是爲安全局工作的,也是顧奕得力的助手,他穿着黑色的西裝,眼角有不少皺紋,面容裏透着剛毅。

    他來到辦公桌前,看着沈念深,她穿着立領白襯衫,看着自己,眼中閃爍着碎芒,一臉敵意。

    “我可以坐下來嗎”他紳士地問道。

    在某種程度上,他是能夠代表顧奕,他一定是爲了離婚的事來的。

    她心下鬆了一口氣,“坐吧。”

    韓銘坐下來,平靜地打量着她。

    沈念深先開口說道:“離婚協議,你代簽也可以。”

    他不由一驚,臉色發白。

    “不是顧總讓我來的,我自己來的。”

    她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

    “有些事,我應該讓你知道。”

    她的眼中迸發着寒光。

    “當年的事故,其實顧總並不知道。”

    她的臉色陰沉得更厲害,彷彿下一秒,就要雷霆暴雨。

    她忘了很多事,都沒有忘記她當時給顧奕打的那通電話,他卻告訴她,他爲了另外一個女人,要跟自己離婚。

    “那件事情,一定有很多誤會。”

    “你出事以後,顧總以爲你死了,他幾乎發瘋了,這些年,他過得很不容易”

    沈念深冷冷地打斷了他:“讓顧奕來離婚協議上簽字,否則,他知道後果,現在滾出我的辦公室。”

    於子悠站在門外,見韓銘出來,一臉發青,就知道他們的交談很不愉快。

    她送他去乘電梯:“沈爺爺死了,深深姐只怕沒那麼容易原諒顧總。”

    韓銘嘆了一口氣,一籌莫展。

    她安慰道:“他們的事情,你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好了,你自己好好照顧好自己。”

    他愣了下,她在關心自己。

    “我會幫你說情的。”她打開電梯門,送他進了電梯。

    他想了想,木訥地跟她說道:“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會幫你的。”

    她突然就笑了。

    電梯的門關上,她的笑臉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於子悠回到辦公室,見沈念深躺靠在椅子上,臉色煞白,正在揉着太陽穴,韓銘的出現,讓她很不舒服。

    她遞了杯熱茶給她:“深深姐,其實五年前,我打電話給韓銘,讓他找顧總救你”

    “住口”沈念深厲聲喝斥:“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這些人。”

    她渾身一抖,直直地看着她,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的深深姐,是那麼的溫柔體貼,從來不會兇自己。

    沈念深根本不管她,拎上包,出了辦公室,她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她回到家裏,進了書房,直接給顧老打了電話。

    “讓顧奕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否則,我就做空顧氏集團,徹底毀了這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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