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凱莉點點頭:“美國那邊,可能有你和孩子的檔案,想要得到這些檔案,必須要經過執行總裁的同意,還有一序列複雜的手續,如果你能記起關於孩子所有的事情,關於他的父親,這樣能夠爲孩子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我們單獨談談。”
她帶着沈念深,去了病房,仔細詳談。
葉以菲不放心跟了去。
顧奕也跟着她們,關於孩子和沈念深,他必須知道每個細節。
葉以菲將他堵在門口:“你都知道了,孩子不是你的,你放過深深吧,也放過你自己。”
他的語氣堅定:“我做不到,我不會離開她。”
因爲她是沈念深,是他從小愛到大的人,想到她曾經爲自己做的,想到她曾經對自己的愛,就算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不會在意。
看着他篤定的樣子,她沉默下來,這種心情,她現在懂了,要是換作以前,她纔不會這麼心平氣和地對他。
房間裏,沈念深一臉慘白地看着楊凱莉:“催眠恢復記憶”
她點點頭,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弄明白沈郝的身世,也是治癒她的關鍵。
“我知道你不想回憶起那些事,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再想辦法。”
“我願意。”她乾脆地回答了,爲了救兒子,她什麼都願意做。
她去了一個病房,按楊凱莉說的,去做準備。
葉以菲聽着楊凱莉說的治療方案,心情無比沉重,這才知道,這些年,沈念深是這樣過來的。
顧奕還是擔心地問道:“這樣做,萬一刺激到她”
“有醫生在,如果不行,我們就停止。”
他只好同意了。
傍晚時分,夕陽將天邊染紅,橘紅色的陽光照在落地窗的玻璃上。
遮光窗簾拉得嚴嚴的,遮住了光,房間裏的光線很暗,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沈念深坐在沙發裏,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指甲幾乎陷進肉裏。
楊凱莉看了眼一旁桌子上厚厚的檔案,那是她從葉以菲,以及顧奕那裏得到的事件經過記錄,她必須瞭解更多的場景,才能夠將她的思想帶回去。
“深深,你跟我說說,那天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沈念深張了張口,嘴脣抖得厲害,顯然,她還沒有進入狀態。
“當時你正在醫院裏準備待產,住的是最好的產房。”
“那天,天氣很晴朗,傍晚的時候,你給未生的孩子準備好衣物,就去樓下花園散步了。”
“你還記得當時花園裏的情景嗎”
在她的引導下,沈念深努力地回想着當時的情景,點點頭。
“當時天已經有些晚了,太陽已經落了一半,陽光落下的影子也有些暗。”
她閉上眼睛,認真地將自己帶回記憶裏,關乎到兒子的性命,她逼迫着自己。
“地上有身影,有人站在我的身後。”
“然後呢”
“我轉過身,那個人穿着白大褂,他手裏有槍,他挾持了我。”
“我跟着他,上了車,我爺爺來了”
葉以菲和顧奕坐在房間外的休息沙發。
“深深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做什麼我們給你打電話,沒聯繫到你。”
顧奕陷入了回憶。
沈念深:“我被帶到了輪船上,那些人,是來找顧奕報仇的,後來,唐愷來了。”
楊凱莉一怔,在她曾經的治療裏,她從來沒有提到過唐愷,而這個人,自從她回來後,還和她走得很近,讓她幫忙照顧孩子。
“他來做什麼”
“他讓我跟他走。”
楊凱莉神智一凜。
顧奕:“我打算來醫院看深深的,我開着車,已經到了樓下,我接到了溫暖的電話,就回去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後來,我接到了溫暖的電話,她出車禍了。”
“我送她來醫院的時候,正好遇到唐愷。”
“那個時候,我把溫暖當成了小時候一直陪着我一起長大的沈念深,她當時傷得很重,我答應過要照顧她的。”
“所以,在深深給我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在電話裏跟她說,要和她離婚”
說到這裏,他的眼睛紅了。
葉以菲心頭一顫,她現在明白過來,沈念深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爲什麼要回來離婚了。
“你當時怎麼說得出口她都要生孩子了,而且還是在那種情況下。”
“我知道唐愷會救她。”
葉以菲:“”
葉以菲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剛結婚的那半年裏,我們朝夕相處,我愛上她了。”
“長痛不如短痛,早早斷了我們的關係,對她好。”
葉以菲快氣炸了:“你腦子當時進水了吧。”那麼聰明的一個人,竟然會做出那種糊塗事來。
他沉默。
她嘆了一口氣:“不過你怎麼會把溫暖當成深深了”
“江慕華爲了除掉我,策劃了一起綁架事件,找黑手掌綁架了深深,在那次事故中,我受了重傷,她找腦科醫生薛啓華,對我進行了洗腦催眠,我醒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溫暖,就把她當成深深了。”
葉以菲:“”
“深深遇到你,真是夠倒黴的。”她也只能這樣說了。
顧奕站起來,去了洗手間。
沈念深靠在沙發裏,渾身都在顫抖。
楊凱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別怕,你是安全的,沒有人會傷害到你,傷害到你的孩子。”
她稍稍平復了些。
“打完電話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我肚子好疼”她的眼淚流了下來,“我難產了。”
楊凱莉眨了下眼睛,看到她的樣子,她也快要哭出來了。
她調整了思路,繼續說道:“你當時,想要孩子活下來,所以,你一直堅持着把孩子生下來了。”這些都是她根據情況推同來的。
“是,我把孩子生下來了,唐愷抱着孩子。”
楊凱莉又是一震,想起唐愷送過來給她照顧的沈源。
“那後來呢你是怎麼從輪船上逃出來的”
過了關於顧奕電話的部分,一切對她來說,就容易多了。
“後來後來”
她跟隨着自己的記憶,回到了那首輪船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在輪船上漫無目的地找着,然後,閻萊出現了,她帶着她去找孩子了
房間的門突然打開,沈念深衝了出去。
葉以菲反應過來,跟着追了出去,沈念深已經先她一步進了電梯,她跑到電梯門口時,電梯已經往樓下去了。
顧奕回來,慌忙問道:“怎麼了”
楊凱莉喘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說道:“沈總應該是想到了什麼,不用擔心,她應該沒事的。”這種催眠治療很耗神,她有點累。
葉以菲一臉懵:“成功了”
她點點頭:“爲了孩子,沈總她很勇敢,也很強大。”
顧奕還是不放心,他追到樓下,沈念深的車不在,她已經開着車離開了。
沈念深開着車,往閻萊的別墅去,她賣給她的那棟。
她已經完全想起來了,想起閻萊來輪船上救她,想起輪船被炸燬,想起她們一起落水,想起在美國,羅切斯特,梅奧診所,她是怎麼抱到沈郝的。
沈郝,是閻萊和閻昊的兒子。
車停在別墅外,她衝進了閻萊的家,一個保姆正在打掃衛生,突然有人衝進來,嚇了她一跳。
她四處看了一眼,就向她問道:“閻昊呢”
“啊你找閻先生,先生不在”
“他在哪裏”她激動地抓着保姆:“人命關天,我現在就要見他”
保姆被她抓得有點慌:“那個閻先生可能在酒吧,他這幾年,大部分時間都去酒吧喝酒了。”
她又問了保姆他愛去哪些酒吧,一個一個記下來,去找他。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繁華的都市燈火絢爛,很難辨認方向。
她開着車,穿行在大街小巷,一個酒吧一個酒吧地找。
找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在一箇中型酒吧的吧檯處找到他。
酒吧燈紅酒綠,性感的dj音樂,熱鬧非凡。
她在他身邊的高凳上坐下,看着他,他已經喝醉了,半伏在吧檯上,穿着深咖色的夾克,鬍子拉碴的,看起來非常邋遢,像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大叔,渾身還散發着難聞的氣味。
曾經的閻昊,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有着一雙迷人的電眼,聰慧的大腦,過人的身手,可現在她的眼睛紅了
一杯酒放到他的面前,他伸手去拿,他正喝得盡興呢。
她一伸手,先一步拿過杯子,仰頭一飲而盡,酒和着眼淚,嚥了下去。
喉嚨辛辣,胃裏也燒得難受,她心裏反而好受了些。
“美女你把我的酒喝了。”他擡起頭來看她:“你長得好像深深”
“哐當”她將灑杯重重地扣在桌子,拿出一張卡,向酒保:“買單。”
她替閻昊買了單,讓酒保幫忙將他扶上自己的車,開着車將他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