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深挽着唐愷的手臂,從酒樓裏出來。
“砰”的一聲響,一個人從樓頂墜落,砸在他們的面前。
滾燙的鮮血濺了她一身,連臉上也濺了些。
“有人跳樓了”
有女士尖叫,現在混亂起來。
沈念深看着地上的人,他身下的血泊正在蔓延,身體抽蓄了幾下就不動了,人死了。
唐愷看了地上的人一眼,目光銳利。
他攬着沈念深的腰:“這邊。”
他將她帶進自己的車裏,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沒事。”
她是經歷過大風浪的人,這點場面,還嚇不到她。
她拿着紙巾,擦着臉上的血。
周圍燈光閃爍,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警惕地留意着周圍,一個冰冷嚴肅的聲音傳來。
“山本小姐,我們需要減少你們山本家族在理事會的成員。”
山本櫻子剛剛要上車,就被理事會的代表攔下。
她看向地上的死者,有專業的人員已經在收拾場面。
死者也是事理會的成員之一。
代表嚴肅地說道:“他破產了,承受不了壓力,才自殺的。”
“你應該知道他是怎麼破產的。”
“你們的基金,強制收購了他的汽車精機生產公司。”
“如果你們家族仍留兩位成員在理事會,受到威脅的人會更多。”
“這是我們大家的意思,希望您慎重考慮。”他向她鞠了一躬:“山本小姐,希望您能儘快回覆我,再見。”
她向對方回禮,看着他離開,身體慢慢發抖。
他們的對話,沈念深和唐愷都聽到了。
她安靜地坐在車裏,不介入他們的私事。
山本櫻子看着唐愷,一臉凝重。
自從爺爺去事之後,整個家族,以及他們涉及的商界,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反對聲一片,讓她很爲難。
唐愷走到她的身邊,溫和地看着她,認真地說道:“任何能夠保護你的事情,我都會做。”
她的眼眶微紅:“包括離開理事會”
山本家族是理事會的核心成員,他們家族有兩個成員,她和唐愷,現在,他們當中,必須有一位退出。
他點點頭:“如果能保護你。”
他湊近她的耳側,一字一句直入她的心底:“這是狼羣之地,別成爲他們當中的孤狼,否則,他們會一片一片地撕碎你。”
他退了一步,淡淡笑了下,笑容溫和,充滿安撫。
“有事聯繫我。”
山本櫻子愣了一下,上了車,司機開着車離開。
他一直目送她的車子開遠,纔回到自己的車上,帶着沈念深,往溫泉旅館去。
月光清幽,夜色朦朧。
車上,山本櫻子看着車窗外,眼底一片漆黑,她想着剛剛墜樓的屍體,想起自爺爺死後,陸續死去的死者,或慘烈,或冰冷, 或血腥
她的腦海裏突然浮現爺爺死後的面容,他是那麼的安詳。
她的眼底浮現淡淡的淚光。
“小姐在想什麼”
她聽到中谷百合的聲音,回過神來:“在想爺爺。”
她突然來了興趣。
“就是爺爺右手上不見了的小指”
她點點頭。
擡起眼眸看着前方,視野裏一片漆黑,她的眼底卻很明亮。
“那時候,我才九歲,小姐你還沒有出生。”
“那時候,老先生三十八歲,正值人生巔峯時期,他制定了一條準則,家族不販毒害人。”
“意大利的黑手黨要運毒到亞州市場,需要通過家族,他們的首領團前來找老先生談判,暗地裏針對老先生策劃了一場精密的刺殺。”
“老先生反敗爲勝,當着他們的面,切下自己右手小指,並當着他們的面,自己吃了下去。”
“從那以後,家族中,在老先生的管轄範圍之內,再也沒有人無故傷人性命。”
山本櫻子瞳孔放大:“爺爺他把自己的小指吃了他他以前跟我說”
他說,他以前是奧特曼的朋友,有一次出去打怪獸,把自己的小手指弄丟了。
她那時候還小,正是迷奧特曼的年紀,竟然就相信了。
她從來沒有問過他真相。
她和爺爺,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她以爲他們之間有代溝,自然地,也就疏遠了這些。
除了親人之間的關愛,她對爺爺瞭解得很少。
“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這些。”
中谷百合娓娓道來。
“老先生出生於20世紀40年代,二戰時期,那是一個黑暗的時代,他不想讓你去體會那個時代的苦難。”
“那個時代,世界的秩序也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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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新時代來臨,老先生改變了秩序,於是有了今天的山本家族,有了小姐你。”
她轉過頭看着年少的家族首領。
“小姐,你曾說,是唐先生給了你安全感。”
“你有不有想過,你曾經的懼怕,正通過你,施加給像當年的你一樣的人”
她心頭猛地一沉,一種蝕骨的懼怕涌上心頭,如置身末日。
現在的她,已經能夠承受這種懼怕。
可是施加給同樣無辜弱小的人
“我我沒有做過那些事”她的聲音抖得厲害。
中谷百合聲音低沉:“你是家族的掌管者,凡事皆與你有關。”
她的臉色慘白,淚光粼粼的眼底隱隱透出一股力量。
她的身份和職位,註定了這些都是她的責任。
“你說,如果讓唐愷離開事理會,爲有什麼影響”
“這損害了他的利益,他會認爲,山本家族在犧牲他。”中谷百合中肯地說道:“但如果讓他繼續留下,今天晚上跳樓的事,還會重演。”
“到時候,事態一發不可收拾,家族將會面臨破產。”
她的心裏又是一沉,破產,將意味着大量的死亡。
“哥說,他願意爲家族犧牲”
她一點底氣都沒有,眼含渺茫的期望。
“他所有的犧牲,都是有回報的。”
“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保護了你,山本家族給予他同樣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