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照滿房間。
顧奕將毛巾放進熱水盆裏,他剛剛爲沈念深擦完身體。
他在牀邊坐下來,一隻手握着她的手,將她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上,另一隻手捋着她的頭髮。
“深深,你快醒過來好不好我好想你”
他的聲音沙啞,佈滿血絲的眼眸裏熱淚盈盈。
曾經,他對她對自己的感情沒信心,當唐愷朝自己開槍,她挺身爲自己擋了那一槍時,他不再懷疑,也不在意她是否還愛着自己,他只想保護好她。
他親吻着她的手背,努力地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一週前,他將沈念深送到醫院搶救,雖然保住了她的性命,但她一直昏迷不醒,他便將她帶回這裏,一直守着她。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他迅速用手後擦了下眼睛,整理着自己的情緒。
葉以菲推着手推車進來,看着他憔悴的樣子,知道他又哭過了。
她現在總算明白了,爲什麼他們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依然還會糾纏在一起,他們愛彼此都愛得很深。
她跟之前一樣,爲沈念深做檢查,做完檢查,又爲她換上新的鹽水。
“她現在怎麼樣”
這已經是顧奕無數次問這個問題。
“她的身本狀況還算穩定。”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也不是壞消息。
沈念深現在還活着,但仍然昏迷不醒,沒有人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醒來,也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醒過來。
他的神情介於希望和失望之間。
“顧奕,你要好好休息,深深她需要你。”
葉以菲看着他,他整個人瘦也很多,顯得顴骨突出,眼窩下陷,眼下一片黑青,眼睛紅紅的,眼裏全是血絲,這一週,他都沒有休息過。
“還有你們的孩子,需要你來照顧。”
顧奕看着牀上的人,淚光閃爍。
“我從來都沒有照顧好她,我讓她受了這麼多苦”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她願意爲你做這些,她的心裏,也不會覺得苦。”
人生充滿了苦難,只要是心甘情願的,就不會覺得苦。
她也曾深愛過,她明白。
顧奕背對着她,眼淚順着臉頰淌了下來。
她輕輕出了房間。
紐約曼,廣場酒店,總統套房裏。
燦爛的陽光從落地窗裏照進來。
穿着正裝的鄭中和進入書房:“小姐,木村先生來了。”
他現在已經是山本櫻子的私人助理,代替了中谷百合在她身邊的位置。
山本櫻子正坐在書桌前審查協議,她擡起頭來,就看到了門口的木村。
他穿着淺藍色的襯衫,繫着同色系的領帶,深藍色的西裝,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他剛剛從東京趕來。
她雙手按着桌面,慢慢站了起來,晶瑩剔透的眸子看着他,向鄭助理:“你出去。”
鄭助理行了個禮,退出了房間,輕輕將門關上。
木村看着她鋒利的眼神,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櫻子。”
“啪”
鄭助理走在門外,他聽到了耳光的聲音,轉過頭來,看了眼門口,暗歎了一口氣,離開了。
門內,山本櫻子所有的憤怒浮現在她的神色裏,她指着門口,沉聲道:“滾”
木村倔強地站着不動。
“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的臉上火辣辣的,迎着她的目光:“爲你做這一切,我不後悔。”
山本櫻子一臉諷刺,嗓音提高,聲音擲地有聲:“說得多動聽,你口口聲聲說是爲了我,你們根本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是,中谷百合也是。”
木村一臉堅定:“因爲你做不到,所以我們替你做了。”
“不,”她搖着頭:“你們是爲了你們自己。”
“你是爲了你,以及你們家族的利益。”
“中谷百合,是爲了她的信仰。”
“你們沒有一個人,真正考慮過我的感受。”
木村堅定地看着她,他真的是爲了她,爲了她領導的山本家族,但是他看得出來,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麼,她都是不會相信的。
山本櫻子的臉色冷硬起來,神情裏透着冷酷凌厲:“在你們的眼裏,我不過是個沒有長大的小女孩,所以你們自以爲是地替我的人生做出了決定。”
“只有一點,我感激你們。”她的眼中透出凌厲的光芒:“你們教會了我,人心不可測。”
木村心頭一震,驚駭地看着她。
他沒想到,這件事對她的刺激會是這樣的。
他試圖解釋:“櫻子,這不是我們的本意”
“滾出去”
見他不走,她拿起電話,就要通知酒店的保安。
木村無可奈何,只得出了房間。
她轉過身去,背對着門口,眼淚從眼中涌了出來。
從她得到唐愷在婚禮上被槍殺的消息,她漸漸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事。
中谷百合的死,孫家小少爺的死,都是她在幕後策劃的,目的就是讓她和唐愷反目成仇,然後再利用沈念深和顧家,來對付唐愷。
而木村,就是幫手。
中谷百合,她視作母親的
人,竟然拿她自己的命,來如此算計,太可怕了,她的心,也徹底的寒了。
過了一會兒,鄭助理又進門來,向她遞上一份邀請函:“小姐,本傑明邀您與他共進晚餐。”
她接過邀請函,打開看了一眼,裏面夾着鮮紅的玫瑰花瓣,散發着濃濃的求偶氣息,她厭惡地放在一旁,臉色很難看。
“他上午剛剛和他的妻子辦了離婚手續,這是他的第三任妻子,他”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已經明白了。
她和唐愷決裂,唐愷被槍殺,山本集團股票仍然處於跌停狀態,她需要大額資金來讓公司經營下去。
在紐約的這一週,她都在聯繫本傑明這位家族的老合夥人。
他答應投資,前提是,她和他政治聯姻,她嫁給他。
她以爲他只是說說,畢竟他是有妻子的人,沒想到他真的把婚離了。
“小姐,我去拒絕了,咱們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