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成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抱緊爽兒,緊緊地抱着,死死地抱着,用他的身軀去阻擋天上萬景流螢對爽兒的照射,以他自己的身體去換回爽兒暫時的安全。可是,白文成也知道,隨着他自己身體的消散,爽兒註定了要被萬景流螢的熒光侵襲,註定了最終是化作一團灰燼的下場。

    更加令白文成感到憤怒和無助的是,萬景流螢的熒光卻真的就像附有了靈性一般。任其將爽兒的身體抱得多緊,擁得多牢,它們的光芒都能像螞蟻一樣,肆無忌憚地從一些空隙,哪怕是一條小小的縫隙,小到連紙張都鑽不進去的縫隙,它們也能從裏面鑽進去,然後用它們炙熱的火焰,去炙烤爽兒的身體。

    白文成摟着爽兒,看着她沉睡的臉龐一點點地枯萎,褶皺,看着吸魂流沙拖着長長的尾巴,從她身上快速地飄散,內心如萬箭穿心般劇痛。而吸魂流沙也在從白文成身上快遞地流竄,快速地消散。

    隨着吸魂流沙地快速消散,白文成冷靜了下來,忽然覺得,就算死,他也要陪着爽兒,看着爽兒,和爽兒一起同時化爲灰燼。沒有爲着什麼,只爲當初,這一路,有爽兒一直相伴。

    “哈哈哈”玄冰漂浮在半空之中,看着白文成幾乎軟弱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身體已經徹底地發黑,幾乎就要乾枯,可是懷中還是死死地抱着爽兒。“好一對癡男怨女的,這是你們自找的,敢得罪我們這些鬼差,這就是你們的下場,這是你們咎由自取的。”

    天滄似乎還有些許惻隱之心,他看着地上白文成和爽兒苦苦掙扎的樣子,說:“走吧,玄冰,我實在不忍心在繼續看下去了。看着兩個小輩在我們面前這樣無助地死去,我實在於心不忍。走吧,走”

    說着,天滄也不顧玄冰的反應,獨自催動腳下的離火八卦,隻身離開。

    “天滄,你這是”玄冰在天滄身後,連忙追了上去。

    其他兩名護衛眼看天滄和玄冰離開,也毫不猶豫地隨着他們連忙往回走。

    也就在他們離開的一瞬間,忽然有一股味道迅速鑽進天滄的鼻孔之中,使他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

    “哈欠”

    天滄使勁地抹着鼻子,高聲說道:“好臭,這是什麼味道,這是”

    “聞到,我也聞到了,有一股臭味,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玄冰也驚叫起來,他四處張望,就在尋找這個臭味的來源。

    其他兩名護衛也都被臭味薰到了,齊齊四顧右盼,是一副尋尋覓覓的表情。

    “那裏,是從他們身上發出來的。”其他兩名護衛卻率先發現了這股臭味的來源。

    一聽到其他兩名護衛的叫聲,玄冰和天滄齊齊看向他們所指的位置,看到的卻是地上的白文成,還有爽兒。

    “是,那股腥羶味是從他們身上傳出來的。”玄冰也是愕然,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地上的白文成和爽兒。

    “不,不是從他們兩人身上發出來的。”天滄臉上充滿了鐵青的顏色,他說,“這味道,分明是從那個男子身上散播出來的,他”

    “你看,你們快看”天滄的話還沒有說完,玄冰卻已經驚叫起來。

    只見地面之上,白文成的身體忽然散發出一些膿黃色的菸絲。這些菸絲一開始只是三兩縷,如幽魂一樣,從白文成的身體之中悄悄鑽出來,若即若離,若有若無,拉着悠遠綿長的曲線,像極一條剛剛脫胎而出的小魚。

    可是一般的菸絲到了半空之中,都會消無聲息地褪去,唯獨這些膿黃色的菸絲,卻不肯散開,反而到了白文成頭頂以上半尺的高度,停住了。

    隨着這些膿黃色的菸絲的出現,一股惡臭剎那間佈滿整個白文成所在的區域。

    “怎麼會這麼臭”玄冰幾乎已經捏住了他自己的鼻子,用一種充滿鼻音的聲音說,“簡直醜死了,怎麼會能這麼臭”

    一旁,其中一位護衛甚至已經招架不住,一個轉身,連忙低頭,“嗚”的一聲,將他肚子裏僅有的一點苦水徹徹底底地傾吐了出來。

    他一邊苦澀地嘔吐着,一邊痛苦難耐地說:“太臭了,實在是太臭了,我受不了,實在是受不了了。”

    天蒼捂着鼻子,極力忍受着,沒有其他人那麼強烈的反應,反而是皺緊了眉頭,說:“這,這個味道,我似曾相識,這到底是什麼呢”說着,一副深深地陷入沉思之中的樣子。

    更加叫人感到驚異的是,半空中,萬景流螢的熒光竟然在那些膿黃色的菸絲面前止步了,甚至從這些膿黃色的菸絲身邊繞了過去,將一片陰涼留給了白文成和爽兒。從現場的情況看來,根本就是這些膿黃色的菸絲薰臭得連天上的萬景流螢都耐不了,連那些無孔不入的熒光似乎都受不住。

    看着萬景流螢的熒光從白文成身邊繞道而行,玄冰和天蒼都呆住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萬景流螢掀起的九烈光暴,竟然在他們面前止住了。”

    更加令玄冰他們四人感到意外的是,這些膿黃色的菸絲從白文成身上持續不斷地冒出,毫無節制地冒出,最終就漂浮在白文成的頭頂,而且越積越多,越結越厚,竟然慢慢的,慢慢地出現一個弧度,往前後,往左右悄無聲息地低垂下來,散落開來。漸漸地,黃絲形成一張簾幕,像一牀蚊帳,慢慢從白文成和爽兒的四周落下,最終將白文成和爽兒給罩住了。

    “罩住了,竟然把他們兩人給罩住了。”

    “而且,你們快看,那些吸魂流沙,那些吸魂流沙”

    說話的那人竟然激動地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而即使他不說,現場幾個人也都看到了。他們看到那條從白文成身上不斷生髮出來的小尾巴,竟然調轉了方向,變成一條像小蝌蚪一樣的奇形怪狀,出其不意地不斷往回鑽,往白文成的身上鑽。

    隨着吸魂流沙的往回鑽,白文成的臉色竟然有了變化。這種變化,是從燻黑變成了白,從白變成了黃,從黃變成了紅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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