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虛影都完完全全重疊後,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病牀上的孟萌臉色紅潤了一點。
與此同時,夏右將兩面銅鏡収了起來。
不過是一面銅鏡的差別,剎那間就感覺整個病房的氣場不一樣了。
“待她靈魂穩定後,就會醒過來。”
仇詩人收回手,對一旁的孟鴻說道。
孟鴻擔憂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聞言,點了點頭,猶豫了會,他擡起頭來,對我說道:“等我妹妹醒來,我就把朱子言還給你。”
我能怎麼辦,只得等了。
等的期間,我和仇詩人去外頭見了閆斌,他正在吸菸區裏叼着根菸吞雲吐霧的,眉頭緊鎖,像是被什麼事難住。
看見我們過去後,他熄了煙,找了塊偏僻的地方。
“醫生護士我都問過了,她們都一致說,孟萌是她哥哥送來的,確實是出了車禍,但她曾經患過腦癌,前兩年已經穩定住了,車禍後她就陷入了昏迷,連醫生都以爲她是不是癌症復發,檢查後發現她的病情挺穩定的,除了因爲車禍的一些骨折內傷外,不知她爲什麼昏迷。”
說到這,他看看我們:“我想,對於這點,你們已經解決了”
我摸摸鼻子:“大概吧。”
閆斌點點頭,沒有多問,接着往下說:“我重點問了送她來的這位哥哥,你們告訴我,她的身份後,我讓人調查過,孟萌是有個哥哥,可五年前就已經火中喪生了,父母更是不在,沒什麼親戚。讓我奇怪的是,如果她住院時登記的是真實的身份,我們該早找到她纔對,所以我特意去查了,不管怎麼樣,送她進來的那位哥哥,總要留個身份證明。”
“然後呢”
“沒了。”
“沒了是什麼意思”
閆斌燥鬱地把煙又摸了出來,想到這裏不是吸菸區又塞回去:“資料都被刪除了,我讓技術部的人檢查過了,就在我們來醫院之前。”
如果那人沒別的心思,只是救了孟萌的話,沒必要刪除自己的資料,更甚者,他居然提前我們一步,是不是說,他對我們的行蹤瞭如指掌
一細想,就寒毛直豎。
我梗着喉嚨問:“那,醫生護士,是不是也想不起那人長什麼樣”
閆斌臉色更難看幾分:“對。”
他冷靜肅穆地對我說道:“最近這些事,都不簡單,瀾瀾,你要不回你家裏去,有人照看着,安全一點。”
“我”
“她不能回去。”
我詫異地仰頭看向身旁的仇詩人,閆斌也蹙眉瞪他:“爲什麼”
仇詩人斜我一眼,淡漠對閆斌說道:“前面的幾起案子,跟她有關的無關的都發生在她身邊,她要是回去,她的家人能不能護住她尚且兩說,搞不好,會先出事。”
我倒抽口氣。
先是同事,後是朋友,看着沒什麼關聯,但都找上我就是最大的關聯,我不敢想象回家後,真將麻煩引到爸媽身上了要怎麼辦,怎麼跟哥哥姐姐交待
“我,我還是待我那小窩裏好了,他,”我指指仇詩人,“今天在我住的地方弄了什麼陣,可以保護我的。”
“嗯嗯。”
他還要做後續調查,就先走了,仇詩人也扯着我回病房。
我偷偷瞅他,大概是敵人之間的瞭解吧,我知道仇詩人沒有說實話,他一個脾氣那麼壞,又那麼嫌棄我的人,居然周道細心地想到我回家會不會連累了家人
總覺得,他就是不想讓我離開我那小窩。
可現在不太好問這些,只得先按捺下來。
我們在病房裏等到了五點多,孟萌終於醒了過來,醫生檢查後確定她沒什麼大礙了,不過還要住院幾天好好觀察一下。
因爲將孟萌送進醫院的那人,付清了孟萌所有的醫藥費,而孟鴻死後也給孟萌留下了一筆錢,能夠住得起別墅的孟家,自然不會窮到哪去,因此哪怕沒有親人在身邊,也不用擔心她無人照顧,更何況還有閆斌這個刑警隊長的囑託。
所以她醒來後,我再次向孟鴻討要朱子言時,他沒再拒絕,然後,我們馬不停蹄地回了他那棟被火燒過的別墅,他說朱子言就被他藏在別墅裏。
車一停下,我就急切地下車,衝進別墅裏。
剛踏進大門,我停了下來,定定地看着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朱子言。
她雙腳曲在沙發上,雙手抱着膝蓋,蜷縮着自己,我能感覺到她的害怕、無助,明明那麼急着見她,到了這一刻,卻躊躇着不知道怎麼踏出這一步。
因爲因爲
這是劃開生死的一步
“小豬”我輕輕地喚她,聲音從嗓子裏發出時,是顫抖的。
她緩緩擡起頭來,看到是我時很高興很激動,一下子站了起來,但同我一樣,在要朝我跑過來前,她頓住了,悲傷地看着我:“班瀾,我”
我邁動沉重的腳步朝她走去。
她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我死了。”
我在她跟前停下,笑着道:“把你各個賬號的密碼留下,免得浪費。”
她哭着笑了,眼角流着虛化的眼淚:“那我把qq賬號給你,你好好保管,將來給我找個傳人,好幾個太陽呢。”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擁住她。
曾經有人提出一個問題,待老了以後,要把qq當遺產傳給自己的子女,我們寢室裏也開過類似的玩笑。
那時候,多麼簡單,多麼快樂,從未想過會,生死相隔。
“謝謝你。”她回抱着我,“這幾天對我的照顧,希望下一輩子,我們,還能當同學。”
“那不可能的。”我鼻音濃濃的哼着,“你比我早投胎,肯定是我學姐啦,你到時候還要再罩着我。”
“好”
仇詩人將朱子言送到下面去了,消失後,朱子言同樣留下了一金一黑的兩個光點,不同的是,這次金點盛一點,黑點則非常黯淡,幾乎看不見。
我沒有同前兩次那般抗拒,伸手將兩個光點攏在手心,看着它們消失在我掌心裏,緊緊地握住,就像握住了逝去的朋友。
“你可以多燒點紙錢給她,讓她在下面好過一點。”夏右勸慰我,“讓她可以多買點好喫的,不管是人是靈,只要飽了,就沒那麼多不愉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