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有防盜, 全訂無法閱讀請撥4008705552  竇向東並不急,這般表現他見的太多。朝廷昏庸腐敗,掙口喫食相當不易,他有錢, 來示好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不急等賬房,且晾上一晾。何況跑出去的強盜尚未追回, 事分輕重緩急, 他犯不着此時跟自家兒媳詳談。對肖金桃交代了幾句,就大步流星的往外頭查今夜遇襲之事去了。

    管平波見正主走了, 便到練竹跟前,恭敬的把練竹扶至座位上。管平波不愛看小說, 但拜後世信息爆炸所賜,關於妻妾之爭還是聽過不少版本的。再則,不提練竹對她有恩, 單從功利論,她孤身一人到此,自然得尋個靠山。鄉間閉塞, 她只聽過有這麼個大富竇家,其餘的皆是兩眼一抹黑, 看着練竹不似刁鑽的,先打好關係再說。

    經此一變, 女眷受驚非同小可。肖金桃日常就很崩的住, 故深得丈夫信任。指揮着幾個壯碩膽大的媳婦子照看兒媳們。又叫人抱起三房的孩子送回家去。幸虧昨日賞花鬧的晚, 孩子們都困狠了, 除了竇懷望被驚醒之外,其餘三個小的都睡的香甜,少了一遭罪。

    練竹看着屋內的石板上佈滿了血跡,只覺呼吸困難。想起昨夜種種,更是抑制不住的抖。偏生竇宏朗隨竇向東出門了,她想哭又不知找誰哭去,隻眼淚不絕。

    肖金桃強忍着怒意,她最看不慣練竹軟趴趴的德性。一點子事一驚一乍的,好意思叫巴州的堂客見管平波正在安慰,更加不高興,一甩手往外頭指揮僕婦打水洗地去了。

    管平波全身沒有塊乾淨的布,看了半日,從牀上扯了塊枕巾,替練竹擦淚。丫頭珊瑚本是看着家丁擡屍體嚇的篩糠般的抖,卻被管平波拖着個長長的枕巾當帕子的村氣逗的想笑。忙從自己袖裏掏出塊帕子,替練竹擦臉。又低聲道:“嬸嬸,我們去洗漱洗漱吧。”

    練竹還有些腳軟,管平波看珊瑚饞的喫力,索性對珊瑚道:“這位姐姐,你去給你嬸嬸打水,我來扶她。”

    珊瑚道:“管嬸嬸你叫錯輩分了,你叫我珊瑚就是。”

    管平波點頭,目送着珊瑚出去,又把練竹扶到了牀上。直到珊瑚折回來說水好了,管平波一把將練竹打橫抱起,利落的對珊瑚道:“帶路。”

    珊瑚木了好一會兒,才僵硬的帶着管平波往側屋的浴室去。再看管平波走的穩穩當當,好似抱的不是大活人,而是個輕飄飄的大枕頭般,登時信了她昨夜一刀解決一個強盜的彪悍事蹟雖說巴州悍婦挺多的,但悍到您老的份上,也是生平僅見啊

    將練竹放入浴桶,珊瑚立刻喊了個名喚貝殼的丫頭進來,一齊伺候練竹沐浴。管平波不大會伺候人的精細活兒,只得立在一旁。珊瑚是肖金桃給練竹的大丫頭,日常就很是利落。囑咐了貝殼幾句,就問管平波:“管嬸嬸也洗一洗吧。”

    管平波道:“我沒衣裳。”

    練竹浸泡在溫暖的水裏,緩過來了大半,便道:“我前日做了套新衣裳,還未曾上身,拿來與管妹妹穿吧。”

    管平波忙道謝。她那不要臉的伯父,休說嫁妝,也不知是怕她逃跑還是捨不得米糧,拿了二十兩銀子的賣身錢,稀粥都不給她喝兩碗。只餓的她頭昏眼花,幸而進門的時候,練竹記得吩咐珊瑚給她吃了一頓飽飯,纔在有危險的時候,從廚下摸了把菜刀跟着人混進了上房。一夜驚魂,她都不敢想若沒有晚間那頓飽飯,會是什麼下場。練竹真算得上她的救命恩人了。

    沐浴畢,一身清爽的管平波扶着能走路的練竹去到了她所居住的偏房。正房還未收拾妥當,也只得在偏房暫落腳了。珊瑚端了茶來,道:“廚下的人已做好早飯,回頭就送來。”

    練竹沒什麼胃口,蔫蔫的依在羅漢牀上,猶是後怕。管平波輕聲安撫着,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拿了幼時在鄉間聽到的迷信話來寬慰。

    人在惶恐時,有人能陪着說說話,心情總會好上許多。說甚不要緊,要緊的是有人關懷。待到管平波說道:“日後我只跟着姐姐,再無人近得你身前,姐姐只管放心吧。”

    昨夜黑燈瞎火,練竹根本沒看見管平波是如何解決強盜的,然而聽她一字一句的講來,只覺無比安心。扯出個笑臉道:“你真能幹。”

    管平波笑道:“不值什麼,一把子傻力氣罷了。昨夜不曾歇着,姐姐不若躺躺”說着指着自己的牀道,“我還沒來的及睡,想是乾淨的。”

    練竹笑道:“哪裏那樣講究,又不是官家太太。”身上着實有些疲倦,遂接受了管平波的好意。也不等早飯,躺在牀上就睡了。

    管平波是堅定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的信奉者。等廚房送了飯來,見練竹已睡沉了,風捲殘雲的把兩個人的份例掃的精光。珊瑚一臉佩服:“還要來一份麼”

    管平波暗贊,土豪就是土豪爽快的遞了只碗過去:“來點乾的”

    珊瑚抿嘴笑着接了碗去廚房打飯。竇家佔地頗廣,房子儘夠,故每房都有小廚房。只年節聚在一處喫飯。管平波昨夜大出風頭,還入了竇向東的

    眼,廚房哪裏敢怠慢,竟是齊齊整整收拾了一份飯菜來。管平波今年十五,踩在青春期的尾巴上,正是能喫的時候,毫不客氣的把飯菜一掃而空,登時覺得心滿意足自打穿到了這破陳朝,即便父親在世時,也沒能喫的這麼爽過喫飽喝足,舒服的拍着肚子回味,心中默默吐槽:到底是哪個小清新說寧爲窮人.妻,不爲富人妾的短短一日功夫就知道,明顯是富人妾好混啊餓了十五年,那是什麼感覺那種慢慢折磨的滋味,簡直比前世的叢林裏的槍林彈雨更難忍受最起碼上輩子她沒捱過餓。

    屋內練竹休息,兩個丫頭都拿着繡繃做針線。外頭腳步不停,想是在處理昨夜的善後事宜。管平波正嫌無聊,練竹忽然發出一身尖叫,從噩夢中直接驚醒。管平波忙坐到牀沿,輕拍着練竹的胳膊,似哄孩兒一般道:“無事了,都過去了,姐姐莫慌,我在呢。”

    練竹大口的喘着氣,好半晌才道:“老倌還沒回來麼”

    貝殼微微垂下眼,並沒告訴練竹竇宏朗徑直去了胡三娘屋裏哄兒子。練竹與竇宏朗十幾年夫妻,見丫頭們不說話,許多事不問也知。手不自覺的摸上肚子,心道:若我有個孩兒就好了。又看管平波,不知她的肚子能否爭氣。

    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憑在誰家,都擡不起頭。一年一年的煎熬,熬到今日,以爲已經麻木,卻在危急過後,又被刺了一回,方知痛楚一如往昔。自己沒能耐,怨不得旁人。練竹把淚水憋了回去,略略平復了下情緒,逼着自己找出了個話題,與管平波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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