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星扶着梯子,目光落在他拿在手裏的書,熟悉的漫畫封皮,讓她的眼皮忍不住“突突”跳了兩下。

    她咬了下舌尖,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沒有。”

    徐遲依舊吊兒郎當的笑着,右手握着書脊,隨便翻了幾頁,漫不經心的問道,“他們兩……誰攻誰受?”

    “……”

    林疏星鬆開差點被咬破的舌尖,皺着眉剛想反駁,身後的玻璃門被人推開。

    她下意識回頭,看到幾個男生站在門口。

    週一揚站在人羣中間,剃得敞亮的腦袋在日光下反着光,他伸手在上面搓了搓,“阿遲,走不走啊,大飛那邊還等着呢。”

    說完,他目光在徐遲和麪前的女生看了一圈,語氣曖昧的笑了聲,“你別一看到妹子就走不動路了啊。”

    聞言,其他人跟着笑了起來。

    徐遲眼皮掀了掀,擡手把手裏的書朝他筆直的砸了過去,語氣淡淡的,“閉上你的狗嘴。”

    “草,你這人。”週一揚撿起他丟過來的書,對着他翻了個白眼。

    徐遲收回視線,從錢包裏拿了一張二十的紙幣,往前走幾步遞給書店的老闆,“不用找了。”

    隨即,他回頭看了眼還站在書架旁的人,收起了吊兒郎當的笑容,“班長,幫個忙唄。”

    林疏星擡頭看他,“什麼。”

    “下午的課,跟你請個假。”

    他語氣自然,聽不出什麼情緒,“回頭請你喝奶茶。”

    “誰要你……”

    話還沒說完,徐遲已經自顧自從前門走了出去,圍在後門的男生也都跟着離開,狹窄的書店倏地敞亮起來。

    林疏星一臉懵,她什麼時候說了答應嗎?

    下午第一節課是歷史課。

    老師是從平城大學退下來的老教授,見多識廣,再加上多年的教學經驗,上課不似別的老師那樣照本宣科,一節歷史課經常還沒怎麼聽就結束了。

    林疏星和同學趁着課間休息的十分鐘去了趟衛生間,在外面等人的時候,聽見旁邊幾個女生在聊天,不高不低的聲音正好傳入她耳中。

    “欸,聽你們班的人說,五班那個轉校生在追你們班的方蕊?是不是真的啊?”

    旁邊穿白裙子的女生插了一句,“之前方蕊被張以則表白的時候,她不是說高中不會談戀愛的嗎?”

    “還不是嫌張以則不夠帥唄。”短髮女生輕蔑的嗤笑一聲,“不就是裝清高,我們班楚欣欣那夥人早就看她不爽了。”

    ……

    話題繞來饒去,終於有人又把話題拉了回來,“那徐遲現在到底在不在追她啊?”

    “應該在追的吧。”

    幾個女生等到同學,挽着手往外走,“之前不是有人看到徐遲送她回家來着。”

    “誰知道呢。”

    說話聲漸行漸遠,林疏星擡手搓了搓脖頸,站在一旁出神。

    一起來的女生從裏面出來,洗完手故意把水往她臉上甩了甩,“你發什麼呆呢?”

    她摸了摸落在眼皮上的水滴,聲音輕軟,“沒什麼,走吧,快上課了。”

    話音剛落,耳畔忽的炸開一陣急促的鈴聲。

    兩人愣了一秒,拔腿就往教室跑。

    到教室剛坐下,物理老師就夾着書走了進來,目光掃過教室躺了一大片的學生,笑着道,“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裏是教室還是寢室?”

    有男生嬉皮笑臉的扯着話,“老師,你都說錯了,這裏明明就是養老院。”

    年輕的老師跟着笑起來,手拿着黑板擦,“我知道這學期過後呢,你們就要分科了,可能有一部分學生都已經想好了該選什麼。”

    “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在我還是你們老師的時候,還是希望你們能好好聽課,畢竟以後你們恐怕——”

    在所有人都以爲老師會抒情一場的時候,他話頭一轉,“恐怕再也碰不到我這麼帥的老師了啊。”

    底下頓時鬨笑一片,林疏星託着腮,脣角也忍不住翹了起來,教室裏原先趴着睡覺的學生也差不多都醒了,揉着眼睛從桌上翻出書。

    “好了,醒了就上課了啊。”物理老師翻開教案,“把上學期期末的試卷拿出來,我講一下最後一道大題目。”

    “這道題雖然出的有點超綱,但我們班還是有人做出來了,解題思路用的也是我們上學期的內容。”

    話音落,他往底下掃了眼,“班長,你上來把你的解題過程寫一下。”

    林疏星點點頭,拿着試卷起身走到講臺上,捏着白色的粉筆,有條不紊的寫着答案。

    ……

    洋洋灑灑寫了小半個黑板,底下逐漸傳來倒吸氣和驚訝的聲音,林疏星恍若未聞,認真寫下最後一個步驟。

    粉筆摩擦在黑板上的聲音時而沉悶時而清脆。

    最後一個字落下,林疏星丟下粉筆回到座位。

    物理老師也重新站到講臺上,“這道題歸根結底就是利用機械守恆定律求出臨界點的高度,其實就是我之前常說的離心和向心運動……”

    坐在前排的學生忙着記黑板上的答案,林疏星百無聊賴的聽了會老師講解自己的思路後,重新把塞在抽屜裏的漫畫拿了出來。

    一堂課在她不停的翻頁中晃了過去。

    兩節課的課間休息有十五分鐘,其中有五分鐘是用來做眼保健操的。

    林疏星作爲班長,要維護這五分鐘的紀律,不允許學生在這期間出教室,在走廊跑動。

    音樂響起的時候,她從座位上起身,站在後門口的走廊,隔壁幾個班的班長也都站在外面,幾個人相視一笑,又無可奈何。

    舒緩的音樂聲在耳邊縈繞。

    林疏星背靠着欄杆,拇指時不時揉一下太陽穴。

    迎面的樓梯口有人走上來,人影藉着日光映在牆壁上,她垂眸盯着那道不停縮短的影子,默默唸着數。

    唸到十二的時候,眼前出現一道藍白色,緊跟着後面上來好幾個人。

    她擡起頭,看到徐遲的臉。

    他眼角貼着創口貼,下巴上也有一點淤青。

    兩人皆是一愣。

    徐遲沒想到林疏星會站在這裏,擡腳的動作頓了一秒才落下去。

    週一揚被他急停堵在後面,差點沒站穩,“草,徐遲你他媽走路能不能長點心。”

    “你腦袋不好使還能怪我?”徐遲迴頭沉沉的睇了週一揚一眼才讓開。

    林疏星沒心思看他們說話,進班之前淡聲提醒了一句,“閻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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