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你親我一下 >第79章 79
    隔天一大早,徐遲跟着徐培風出門,路過在花園晨練的老爺子,兩人也沒打招呼,急匆匆的就出門了。

    家裏老太太端着早茶從家裏出來,指着門口不見的兩人,疑惑道“這哥倆一大早往哪去呢?”

    老爺子打着太極,一放一收幾個來回才停了架勢,接過老伴遞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才沉着聲道:“培風做事有分寸。”

    言下之意是你也不用多擔心他兩幹什麼壞事去。

    老太太懶得再過問。

    另一邊,徐培風已經開着車出了大院,徐遲坐在副駕駛,車窗開了一半,夏末早晨的涼風已經沾了些許的涼意,擺在車後座的小雛菊隨風飄出淡雅的香氣。

    等車子上了高架,徐遲突然開口問了句,“去哪?”

    徐培風這才扭頭看了他一眼,脣邊勾着一抹笑,“還以爲你能憋多久呢。”他單手扶着方向盤,另隻手點開導航,指着上面的一個小點放到最大,“去這兒。”

    徐遲偏頭看了過去。

    地圖上顯示的是早幾年建起一座烈士陵園,在平城西郊,離這兒差不多百八十公里。

    知道了去處,徐遲也清楚了徐培風帶他走這趟路的想法。

    兩大老爺們都不是話多的人,除了中途下車買了次水,兩人都沒怎麼交流,皆是各懷心事。

    徐培風在部隊是開坦克的,到了路上,開起越野也是一股子猛勁,下了高架之後車速拉也拉不住。

    一趟兩三個小時的路程給他開到縮減了三分之一。

    下車的時候,徐徐遲特意摸出手機開了靜音,跟着徐培風的身後進了陵園。

    這陵園的建立的時間不到十年,可裏面已經立起的墓碑已經是數不勝數,站立在陵園四周的松柏鬱蔥挺拔。

    徐培風徑直走到靠南邊的那一片,在第三排第二塊墓碑前停下,徐遲跟着走過去。

    墓碑上貼着一張小小的照片,白皙清俊的面容被永遠停留在那一時刻。

    在照片底下刻着幾行小字——

    赴非維和部隊三連趙鑫源烈士之墓。

    生平:於1992年8月21日出生於江西婺源,2007年進入南京武警部隊學習,後因成績優異選拔於2009年進入陸軍戰隊,於2011加入中國赴非洲的新一批維和部隊,2012年非洲南部發生□□,趙鑫源烈士在護送中國公民時不幸遭遇伏擊,其爲掩護中國公民的人身安全,壯烈犧牲。

    享年20歲。

    徐遲靜靜看完這些,重新把目光落到那張照片上,少年的眼神堅定有力,充滿了年輕的氣息。

    可是也就只到這裏了。

    徐培風蹲在碑前,把懷裏的小雛菊放在一旁,摸出手帕擦了擦碑上的照片,“鑫源是我親自選出來的人,當時護送公民出境的任務命令是我下達的。”

    “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被埋在沙堆裏,露出來的腦袋已經看不出人形。”

    “我們把他從沙堆裏扒出來,他一隻手緊攥着,幾個大老爺們使了勁才掰開,等看到他手裏攥着的東西,那幾個大老爺們都沒忍住紅了眼。”徐培風看着徐遲,“你知道他一直攥在手裏,到死都沒放開的是什麼嗎?”

    徐遲搖頭。

    徐培風肩上拆下一個五角星放在趙鑫源的碑前,一字一句道:“是一顆像這樣的五角星。”

    這就是中**人的精神。

    他們爲了祖國灑出一腔熱血,獻出錚錚鐵骨,毫無怨言也從不後悔。

    從陵園出來後,徐培風的眼尾一直是紅的,情緒一直也不怎麼高,開車時的速度也慢下來很多。

    徐遲靠着椅背,目光落在窗外一排連一排的松柏,心裏翻涌着複雜的情緒。

    過了大半會。

    徐培風慢慢提起速度,一路飛馳,再回到大院的時候剛好是飯點,兩人路過餐廳,都說不餓,各自回了房間。

    老爺子徐培風,把他帶了書房聊了大半個小時才放人。

    徐遲迴了房間。

    徐老太太過來敲門進來,“阿遲,要不要喫點東西?”

    徐遲坐在書桌邊,扭頭朝老太太笑了笑,“不吃了,奶奶,你去休息吧,我早上起得早,這會有點困了。”

    “你二哥也真是的,難得回來一趟,還帶你出去跑。”老太太嘮叨了幾句,叮囑道,“我給你留點喫的,你要是餓了就下來喫。”

    “好。”

    老太太走之後,徐遲坐在那裏想了很久,徐培風今天的用意他不是不清楚,這麼多年來,不管是老爺子還是他那個算不上的父親的人,甚至是家裏的幾個同輩,都有旁敲側擊的提到當兵這件事。

    那時候徐遲眼裏心裏要的全都是林疏星,再加上和家裏的關係都不大親近,這話也就是左耳進右耳出,當兵這事壓根就沒上過心。

    後來老爺子身體出了毛病,進了醫院,也不知道是交代了什麼,這事就再沒提過。

    徐培風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這趟回來破天荒帶他跑了這麼一遭。

    今天看到的知道的,心裏面說沒觸動都是假的,都說男人的心裏都有一個軍人夢,更何況他從小就在這環境里長大的,再怎麼混,對那身軍裝說不動心都是屁話。

    可怎麼辦呢,他碰上了個舍不下的人。

    徐遲闔上眼睛,整個人往後仰着,過了會,他摸出手機,才發現早些時間林疏星給他打了電話。

    手機一直開着靜音,沒聽見。

    他捏着手機沉默片刻,纔回了電話。

    嘟聲響了很長,接通的時候還能聽見那邊的笑聲,林疏星的聲音清脆響亮,“你今天在幹嘛呢,給你打電話都沒接。”

    “上午出去了一趟,手機開靜音沒聽到。”徐遲手指漫不經心的敲着桌沿,“你在外面嗎,怎麼這麼鬧騰?”

    “沒呢。”林疏星穿上拖鞋,趿拉着往裏走,“我昨天跟你說了啊,許糯來找我,剛接她到家。”

    “哦。”

    林疏星低頭撿起早上走得急掉在地上的睡衣,像是意識到什麼,小聲翼翼的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爺爺……?”

    徐遲驀地笑了聲,“人天天早上太極打得可溜了。”

    “……”林疏星撇了下嘴角,“那我怎麼聽你的聲音好像不大高興。”

    “很明顯嗎?”

    林疏星眼皮一跳,“還真不高興啊?”

    徐遲一直腿屈着,另只腿往桌空裏伸,“嗯,誰讓我女朋友沒心沒肺的只知道自己開心。”

    “……”

    我可去你嘛來了個小杰瑞叭!

    林疏星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你到底真不高興還是假不高興,還是裝作假不高興啊?”

    “你說什麼繞口令呢。”徐遲長深呼吸了次,眼睛盯着窗外的蒼勁綠柏,“林疏星。”

    “嗯?”

    “如果我——”徐遲抿着脣,不知道怎麼說,怕她起疑心,故意開玩笑道:“如果我要是提前回來了,你能讓許糯出去住酒店嗎?”

    林疏星:“滾。”

    “……”

    電話掛了沒多久,徐遲就被老爺子叫去了書房,他估摸着老爺子差不多也是和徐培風一個意思。

    書房裏,徐致清自從身子骨不怎麼硬朗後,就鮮少會提筆寫字,今兒這會又重新把那套文房四寶擺弄了出來。

    徐遲進去的時候,他剛提筆寫完一個國字,收尾的筆鋒依舊利索果斷。

    “你二哥今早帶你去西郊了?”老爺子筆下沒停,一句話寫完才停筆,閃着黑光的眼睛看向徐遲,“你是怎麼想的?”

    徐遲盯着他寫的那句“國大者人衆,兵強則士勇”,認認真真的說道:“沒想好。”

    “也罷。”老爺子拿旁邊的溼毛巾擦了擦手,“這件事我已經和你二哥提過了,你要是不想,沒人能強迫你去。”

    “要是想進公司,家裏那麼多公司,你開口提去哪都行。”老爺子站的時間久了,有些疲累,走了幾步坐在椅子上,“別把自己當成外人,你是我徐家的孩子。”

    徐遲垂首,難得乖巧,“知道了。”

    “聽你二哥說,你那女朋友在參加你堂哥那邊的項目啊。”老爺子喝了口熱茶,“需不需要我讓你二哥去打點一下?”

    徐遲猛一擡頭,正色道,“不用,她不喜歡這樣,她很優秀。”

    老爺子吹鬍子瞪眼,“我也沒說她不優秀。”

    徐遲輕笑聲,溫聲道,“我知道您的好意,我替她謝謝您,這件事我就當您沒提過吧,您也別和二哥說什麼了。”

    老爺子擺擺手,“行吧,出去吧,也沒什麼跟你說的了。”

    徐遲頷首,欲出門前,老爺子又道:“不管你二哥今天和你說什麼了,都別放在心上,他那人就這樣,部隊裏呆久了,死板得很。”

    徐遲嘴角噙着笑:“爺爺,您這也算是把您自個兒也給算上了啊。”

    “……”老爺子揚起柺杖,作勢在他胳膊上敲了下,“混小子。”

    徐遲還和小時候一樣跳着躲開,三步兩步走到門邊,“你這說打就打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啊。”

    老爺子橫了他一樣,輕咳幾聲,聲音帶着憊意,“你那女朋友也談那麼長時間了了,什麼時候得空了帶回來給我和你奶奶看看吧。”

    徐遲頓一下,收起吊兒郎當的笑容,“今年過年吧。”他擡起頭,看着面前的老人,“到時候您老人家可別爲難她。”

    “你給我滾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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