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爲盡無,四肢無力, 江洛笙經歷前面三關, 早已視之如常,只等看着六慾天中將用何法來試他的道心。
“給,種稻子去。”
手裏多了三枚稻種,江洛笙跟着一羣人往田中走去。
第四關並未如之前一樣讓人不知自己是誰,江洛笙知道自己還是秋水飛雲閣的劍修弟子, 也知道自己是在經歷六慾天第四關的試煉,甚至知道自己的修爲是被封住的, 看看四周那些彎下腰去將稻種埋在地裏的凡人, 江洛笙也如法炮製。
“別愣着呀, 趕緊澆水呀。”
看着其他人都去了井邊,江洛笙也跟了過去。
六慾天第四道的道主宋丸子, 他早有耳聞, 畢竟一個月之前他還是雲浮榜築基期第七位, 是宋丸子突破金丹, 他才進了第六。
“宋丸子這人能在北洲一地與衆多修士周旋, 又能在短短時間內就有六慾天和慕黯人在背後支撐, 這次的手段定然不凡,你在幻境中如果神志清醒,必須多加防備。她和善鼎玄門立下了生死之賭局,我只怕她萬一事有不成以你們爲質。”
臨行前掌門說過的話還歷歷在耳,江洛笙沉思之時,他身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該你取水了。”
看着眼前木質的軲轆,江洛笙竟不知道該如何取用,無奈之下,他把水桶扔下井裏,拽着粗麻繩將裝了水的水桶硬生生地拉了上來。
執劍之手還算得上結實,可麻繩粗糲,一次沒有抓穩,滑下去的水桶拉着麻繩在他的掌中劃出了一片血痕。
江洛笙忍着疼,想把木桶從繩子上解下來,卻被一羣人圍住了。
“你這是要做什麼水井的桶可不能拿走。”
只不過是個水桶,這些人卻視若命根,明明只是些凡人,那眼神卻讓他這個修士心中生寒,江洛笙只能問:“要是我不拿這桶,可怎麼拿水”
“你自己沒有桶麼”
江洛笙這纔看見這些人的手裏都拿着桶,唯有他兩手空空。
“沒有桶你打什麼水啊”
“第一天入土沒澆上水,稻種可是會枯死的。”
看看不遠處自己種下三顆稻種的地方,江洛笙大掌張開,從裏面捧出了一捧水,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手掌上的血混進了水裏,澆在了地上,江洛笙在一旁打坐了起來。
天立刻黑了下來,一日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日,旁邊的人地裏都鑽出了綠苗,唯有江洛笙身邊這塊地還空空蕩蕩,有人過來看了一眼說:“你的水澆少了,苗可長不出來。”
盯着那人手裏的捅,江洛笙心中有了一法。
“我幫你打水,你把木桶借我一用,可好”
這一日,他的稻種總算澆上了足夠的水,綠色的新苗鑽破溼潤的土地。
用手輕碰那苗,江洛笙忍不住面露微笑。
“你的關卡真的能試出人的道心麼”
宋歸雪問宋丸子。
開膛破肚洗乾淨,取了兩邊的魚肉,只把魚骨魚頭下鍋同燉,加蔥姜香料和一點酒,去了其中的腥氣。
去和其他五人一同開啓六慾天大陣再客套幾句,宋丸子回來的時候。呦兢兢業業守着的魚湯已經變成了濃白之色。
在湯裏點一點造化椒的油,將魚肉斜切成沒有刺的薄片下到鍋裏,等到魚肉滾熟就撈起來,蘸了蔥花醬油往嘴裏放
長出一口氣,宋丸子一邊呲牙咧嘴喫着滾燙的魚肉,一邊看着宋歸雪說:“要不,你去試試”
好歹相處了幾年,宋歸雪如何不知道宋丸子是有全套的整人本事,自然是得搖頭的。
“嘿嘿。”分了一塊魚肉給呦,再將魚肉都撈起放在旁邊防着燙老了,宋丸子往白湯鍋裏倒着豆腐,嘴上說:“你且看着,說不定後面幾關的人今天都得歇了。”
她臉上笑嘻嘻的,忙着喫魚肉的呦忍不住搖了搖小腦袋:
“好多人,今天倒黴呀。”
“瞎說什麼大實話豆腐還喫不吃了”
呦趕緊把頭埋進了自己的小木碗裏。
第七日,天降大旱,赤壁千里,水井裏一滴水也沒有了。
地上的綠苗已經有半尺之高,江洛笙眼睜睜看着它們倒趴在地上,變成了土一樣的枯黃。
有些茫然地擡頭看看四周,那些凡人有悲痛失聲的,也有滿臉麻木的。
“別急,別急,咱們又有種子了”
有人舉着一個破破爛爛的麻布袋子,從裏面倒出來了稻種,雖然乾癟了一點,可那是稻種。
不知道爲什麼,那些凡人高興了起來,江洛笙也覺得高興了起來。
還有機會,他還有機會。
透過水鏡,宋丸子看見了第一個被她逐出第四道的修士。
“想把別人都殺了,自己霸佔所有的稻種這人怕不是瘋了。”
心魔橫生,本也就是瘋了。
那人離開了六慾天依然神智不清,有修士圍着他問他第四道里是什麼題目,他還護着自己的胸前,大喊道:“我的稻種,你們不準搶我的稻種”
有醫修出手,往他靈臺上點了一點“去蕪返魂水”,他才恢復了神智。
“如何,那宋丸子在第四道到底給你們出了什麼題”
那人一晃神,才神色萎靡地說了兩個字:
“種地。”
“種地”庭燎城裏,一衆食修知道消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表情。
“種地也算舌道”
“要是種出來的東西給人喫,那算吧”
“可那題目具體如何,我們現在還是分毫不知啊。”
聽着他
們吵吵嚷嚷,善鼎玄宗的長老沉思良久,只最後說了一句:
“還是等有人破了那題再說吧。”
六慾天外,宋丸子往自己的魚火鍋裏倒了一碗酸酸辣辣的酸菜,本來鮮美的白湯鍋頓時變得酸香誘人了起來。
“這題真不難,只要他們入陣之時懷着怎樣的心思,出陣之時初心如故,這題就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