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本宮只是沒有想到皇上會對崔妃姐姐下這麼重的刑罰，心裏有點怕。”伸手輕輕的撫着心口，皇后苦澀的衝我一笑。
“只要問心無愧，其實也不必怕吧皇上雖是薄情，卻也不會對忠心於他的人作傷害。”同樣苦苦的一笑，我這說話也不知是跟誰說的。
問心無愧不難，可是要看他的想法。
曾經我也是問心無愧的，可是始終要受罪。
不過想來崔芷若說得對，我的型罰算是很輕了，至少我還活得好好的。而她連死也變成一種奢侈，這不是嗎
“謝霜兒姑娘的提醒，本宮知道該如何做的。”微笑點頭，皇后眼帶感激的看向我。
也許，她是想讓我認爲她將我所說的忠心解釋爲忘卻父親的死。
其實，不管她暗暗的做過了什麼，我已經不是當日的聶霜兒了，又怎麼會去揭露呢
現在，後宮裏誰做了什麼，都與我無關，我這婢女該做的只要盡職就好了。
活着好像是我現在唯一能求的，而離宮卻是我最大的希望。
別人做了什麼都與我無關，只要最後我能順利的離開這後宮，這裏的一切爭奪都不必我去放在心上。
所以，皇后暗地裏做過什麼，不必我去費心。
“娘娘若想見皇上還是晚一點纔過來飛霜殿吧霜兒也不知道皇上會什麼時候回來。”微笑着說，我這話有點像逐客令。
可是我無心在這個時候跟她閒話太多。
我的心很累，很倦，很想獨處。
“那好吧本宮先去看看林妃妹妹如何，聽說她昨天差點又滑胎了，太醫們用了很多心思纔將胎兒保下來。本宮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吧”明白的點頭，皇后轉身往着滿春宮的方向而去。
盯着她挺得直直的腰，我無聲的彎起了脣，看懂的又怎麼會不夠多呢
只是保下來了便好，相信經過這一次崔妃的教訓，皇后會懂得收手的，這個龍胎或者能平安到這世上吧
看來邢津的狠毒是有用的，若不是這樣，又怎能辦到以儆效尤的效果呢
若不是這樣無情，又怎能壓制後宮那些蠢蠢欲動的心
夜很沉，陣陣的抽泣聲從窗外傳進，牀上的人還是能睡得香甜吧
崔妃的哭聲不算很大，可是站在我的位置上，卻又能聽得如此清楚。
無力的低下頭，心被揪緊了一天，那種難受是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不知爲什麼而難受，可就是被烏雲蓋住了所有的心神。
潔兒站在另一邊，此時雙眼緩慢的閉着，卻還是站得筆直。
作爲侍夜的宮婢，大家都學懂了如何站着也能睡了。
無語的暗歎着，我今晚卻沒有這個站着睡的本領，怎麼也閉不起眼來。
“啊啊”一陣陣痛苦的叫喊不斷，我知道爲怕擾人好夢，後來福臨去下令說進入傍晚時份便停止用刑，等明天再用。
我想，現在的崔芷若肯定有生不如死的感覺。
可是偏偏在這一刻她還是死不了。
“拿杯水來。”龍牀上的男人忽然低沉的命令。
我動了動身子，遲鈍的反應過來：“是。”
快步的走到桌子上，將已經變得微溫的水倒出。
已經不算太熱了，可是相信還能適合進喝吧
“皇上。”快步的來到他的身邊跪下，我小心的將水遞進紗縵之內。
接過我的水，一口喝盡後，他再次將杯子交回我的手上，輕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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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妃那邊可有人過來傳什麼消息”伸手輕按了按太陽穴，他再問。
不解的擡眸看他，我還真的不明白他什麼時候變笨了。
若是林妃那裏有人帶什麼消息過來，我們敢不上報嗎
經過昨天，此時的後宮裏誰不怕他。
“沒有。”
“霜兒，你怕朕嗎”伸手牽起了紗縵，他認真的對上了我的視線。
直直的與他對視着，我直覺的搖頭。
或者那不算是怕。
從來都沒有怕吧
“可是你恨朕吧”他的手鬆開了，苦澀的笑了笑，從牀上走下。
無聲的看着他越過我而去的背，我想不懂他是怎麼了。
怎麼在這個時候才醒來呢離上早朝還算是有段時間，他還可以多休息一會的。
“今天，朕發現霜兒臉上的神色更冷了。”走到窗前，伸手放在窗上，他輕淡的低語着。
無聲的低下頭，我不知他說的是否事實。
我以爲，我還是將聶霜兒這個宮婢的角色演扮得很好，不是嗎
“皇上是睡不好嗎要不要霜兒爲皇上點燃檀香這樣或者會好睡一點。”微微的彎起脣笑，我裝着聽不懂他的說話。
不管恨不恨，他就是掌控着一切的帝王，我能怎樣呢
其實我不必怎樣，因爲很快我就可以離宮了。
“霜兒以爲朕睡不好是爲了什麼”他順勢的問，從窗邊轉身回頭看我。
緩緩的站起，我只能輕輕的搖頭。
誰能猜測得出他的心呢
想來，自我認識他以來，他都是這麼讓人看不透的男人。
說到底，我除了知道他無情之外，也真的什麼都不知。
“霜兒不覺得朕對崔妃太狠心了畢竟她曾經也爲朕出生入死過。”他笑了，這眼裏的笑意如看透了我。
就像他知道我在爲崔妃的事而緊緊於懷一般。
“皇上這麼做，自有皇上的道理。”淡淡的，我竟說出自己也感到可笑的說話。
“嗯朕的道理其實不難懂，就是想以一警百。”他點頭，又是笑了：“後宮很快就要選秀了，到時候這裏將會有更多的女人。自古以來，沒有多少個帝王能讓後宮的人相處和睦的，朕自認也沒有這個能力。所以，朕唯一能做的，就是警嚇她們。”
“那如果這次使心計的人是林妃呢皇上還是會一樣的處理呢”有些說話也許不該問，可是有點任性，我竟然忍不住脫口而出。
“霜兒，你怪朕，這是朕能理解的，因爲朕對崔妃無情，就如同對你無情。你們是一起進宮，一起爲朕的江山努力過的女人。”
“霜兒不敢怪皇上，後宮是皇上的後宮，崔妃是皇上的女人，這一切都是皇上的。皇上喜歡怎樣處置自己的人都是皇上的決定，霜兒不會作多感想。”換上沒有表情的臉，我不知道自己掩飾得好不好，可是我知道這是唯一能讓我活得有尊嚴一點的。
其實我也想過要替崔芷若求情，可是若真的那樣，那後果可能只會讓我更難堪。
何必呢既然都知道不管如何結果還是一樣的，何必還要讓自己得到更多的難堪跟絕望。
“是嗎你是真的這麼想”月色照在邢津的臉上，他輕輕點頭後，轉頭看向窗外。
無聲的站在他的背後，這餘下的時間裏，我都只是這樣盡着宮婢的職責守在他的背後，直到早朝的時間到來，直至他離開他的寢宮。
直至御花院外又開始陣陣痛苦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