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是奉皇上的旨意,請德妃娘娘前往御書房替他磨墨的。”福臨公公頓了一下,笑說。

    “磨墨”這曾經是我的職務之一,可是如今

    “德妃娘娘,這兩天皇上在忙着,哪個宮裏都沒有去,各宮的主子都想盡辦法去討好皇上,送這個送那個的。倒是你什麼也沒有做,現在皇上主動找你,就是件好事啊”高興的點了點頭,福臨轉身示意我跟着他走。

    沒有拒絕的能力,我只好帶着剛剛一直與我聊天的宮婢隨他而去:“是,公公說得是。”

    “老奴跟娘娘一起侍候皇上也快兩年了,這兩年來老奴都親眼看着娘娘是怎樣撐過來的。老奴知道娘娘對皇上的心意,難得現在皇上也看透自己的心,決定放下過去的恩怨好好的寵愛娘娘你,所以老奴勸娘娘也放下過去的一切,好好的接受現在的一切,好好的珍惜着皇上對你的好。”福臨公公一邊走路一邊回頭對着我說。

    我知道他向來對我不錯,於是感激的笑道:“是的,本宮會緊記公公的話,也會緊記公公的心意的。”

    “老奴跟隨皇上其實很多年了,也深得皇上的寵愛,其實也沒有什麼再要娘娘來感激的,主要是想皇上開心,娘娘也開心就好。”福臨公公無力的一笑,腳步慢了,現我並肩着走:“當日皇上成功奪下江山,可是老奴發現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高興,而他的不快樂竟然是向着你來發泄。當時老奴可想不明白爲什麼,爲什麼皇上不高興爲什麼他要這樣對你後來才漸漸明白,皇上的不高興是因爲你。其實現在想想,皇上的心裏早便有娘娘你了,只是他太執着了,有些事不能輕易放下。現在好了,晨貴人那天對娘娘的傷害讓皇上意識到,他其實很在乎你的。”

    “謝公公的提醒。”想不到可以回他什麼話,我只好答。

    過去的事也許真的過去了,我們再多想也沒有用

    或者福臨公公這話說得對的,讓一切不好的都過去,好好的珍惜現在,也許我還是能幸福的。

    “咳咳咳”

    “好冷的夜,德妃娘娘的病還沒有完全的康復,可要小心身體啊”伸手抱了抱身子,福臨公公又帶路的走在前頭,提高着手上的燈籠給我照路。

    他要說的話說到這裏了吧

    無聲的點頭,我順着熟悉的地方走,忽然憶起清太妃的事。

    “公公,你在宮裏也很久了吧”關於清太妃的事也太久了,我想不到後宮裏還有多少人知道當年的真相。

    “嗯老奴十五歲進宮,到現在都快四十年來了。”福臨輕輕的點頭,算了算日子感概的說。

    “這麼說,當年清太妃因染病被封在月池宮裏不得出入的事公公也會知道了”算起來邢津還不足三十,這麼說福臨公公當時肯定已經進宮了,也瞭解當年的事吧

    “娘娘怎麼會提起清太妃這名字很多年沒有人提起了,老奴都幾乎要忘了這個人。”福臨公公走在前面,他說話時的表情我看不到,倒是聽出他的語氣很平淡無波,像他真的快要忘卻這個人一般,不帶一點情緒起伏。

    “本宮也是近日才知道現在所居的月池宮的前主人是一個叫清妃的娘娘,本宮還聽說這太妃娘娘是皇上的母妃,所以心裏好奇着。本宮可是從來沒有聽皇上說過關於這個母妃的事,還有”

    “娘娘,宮裏的事有很多,不是什麼都能說得清的,老奴雖然在宮裏時間長,可是當年的時候老奴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公公,哪裏知道上面發生了什麼事呢關於清太

    妃的事可是二十多年來都有人提起過,娘娘也就別關心了。”福臨公公淡笑着轉頭,打斷了我的說話,也勸我不要多管這閒事。

    “本宮是不想關心,可是這事關着皇上,本宮很想知道皇上可是怎樣去想他這個母妃的爲什麼他登位後也沒有追封這清太妃爲太后呢”雖知有些事不該多管,可是人就是會有好奇之心。

    我也不願多管,若不是信任他就不會問他。

    這話,我也只敢問他。

    “太后本來就是先帝的皇后,雖然她無所出,可是對先帝所有的子女都疼愛有加,所以就算當年邢江在位也沒有追封自己的母妃爲太后,也只是一個太妃娘娘而已。而清太妃被封在月池宮那麼多年,皇上與太妃沒有什麼交情,又怎麼會想要追封清太妃爲太后呢”福臨乾脆停下腳步:“老奴知道娘娘現在人在月池宮,當然好奇月池宮的一切,可是娘娘比誰都明白這後宮裏的生存規矩,有些事既然沒有多少人知道,也許就是一個祕密。既然這樣,娘娘就不要好奇了,老奴也從來不敢好奇。你想知道的事,老奴也曾想知道,可是不能去好奇,也就罷了。”福臨好心的相勸着,說罷指向前方:“御書房到了,德妃娘娘還是快點進入侍候磨墨吧想來皇上是等久了,想必很心急的想見你。”

    “是。”微笑點頭,我帶着背後的宮婢越過福臨公公直接往着那御書房而去。

    他想我了嗎

    自那天晚上之後,今天是我們沒有相見的第三個晚上了。

    這兩天來我想得太多,也想不通很多,可是福臨公公的說話倒是提醒了我。

    過去的若執着,放不下傷害的也是自己,我永遠都改變不了那一切的事實。若能放得開,不再執着,勇敢的去面對邢津給予的寵愛,或者活在這後宮中,也能活出點快樂和安穩來。

    “咯咯咯”輕輕敲門,我耐心的等候着裏面的人准許進入。

    “進來。”

    他的聲音平淡,這兩字卻有力得很。

    小心的推門而入,我轉身示意一旁的宮婢不必跟進來,獨自進入,然後再小心的將門給關上。

    “臣妾參見皇上。”其實現在時間不算晚,也不過是剛好入夜不久,只是因爲冬天,所以夜晚來得特別的快。

    “霜兒先平身吧”

    “謝皇上。”從地上站起,我緩慢的擡起頭來,正好對上他灼熱的視線。

    也許是心理作用,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跟過去很不一樣。

    “霜兒的病康復得怎樣了還有咳得那麼厲害嗎”他坐在龍椅之上,低下頭凝視着我。

    “回皇上,霜兒的病康復得差不多了,只是偶爾會有點咳嗽不止,不過整體來說身體都算是康復得差不多了。”微微彎脣,我以客套的語氣回話。

    目光微微的低垂,有意閃避他的目光。

    不知道怎麼說,對上他那灼熱的目光,就有一種自己像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一樣的感覺。

    那晚的記憶竟是那麼的深刻,讓我無法擺脫。

    “霜兒,來朕這裏吧”他說,輕輕的伸出手。

    凝視着他的手,我每一次都只能順從,而這次也是一樣。

    拉起裙帶舉步而上,在走到他的面前時,我小心的將手放在他寬大的手掌上,才擡頭淡淡的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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