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不會像皇后這樣直接的找我去詢問,依他的個性,若他猜測到我已經開始在懷疑,那麼他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做什麼。
而他,的確是沒有做什麼,這一天下來,他都沒有來找我。
是真的忙着處理這件事,還是心裏有鬼
“是的,奴婢現在就去看看。”琴思點頭,轉身先走了出去。
無聲的跟在她的背後,我往着正殿的方向而去。
盯着琴思的背,心裏可是半點底也沒有。
討厭此刻這種心情,好像什麼都不對的,好像所有人都有可疑,好像一切都看不透一般。
若張太醫死了,這事我還能怎樣去查呢
顯然這藥就是張太醫放下去的,他當事人都死了,又怎能抽出背後的人來。
若真的查,那就得從他宮外的家人裏着手,看他臨死前有沒有留下什麼可疑的說話或信件。可惜我在宮中,根本無法出宮去查探什麼。
而這事關重大,我也不能讓人幫我去查。
也就是說,這事只能這樣不了了之
可是我真的想不通,若說這事是皇后或其他妃子做的還能說得過去,若說邢津
是我始終不能相信他嗎爲什麼我的心總是在質疑着他
“娘娘,你學完琴了嗎”潔兒整理着我的牀鋪,看我進入寢宮後擡起頭笑問。
“嗯算是學完了。”輕淡點頭,我說。
“娘娘這麼用心學,等哪一天皇上忽然發現娘娘會撫琴的時候,肯定會很意外也很驚喜的。”潔兒歡喜的笑着,轉身走到我的身邊來。
“潔兒,你說皇上真的喜歡本宮嗎”記得潔兒曾因猜測過邢津的想法而被林妃處罰。
當時對她說的話並不放在心上,此時倒是很想聽聽她到底是怎麼看待邢津對我的感情。
真的如他所說的,他從來都不捨得失去我嗎
若真的如此不捨,他會是下藥害我的人當我的病一直沒有康復時,他難道沒有想過也許與那些藥有關
苦澀的一笑,我纔可悲的發現,自己是如此的不相信他
“娘娘怎麼會忽然這樣問,其實潔兒也不太瞭解皇上的心。不過那時候潔兒剛到飛霜殿幹活的時候就對娘娘你很好奇。當時潔兒覺得娘娘的氣質很怪,不像一般的宮婢,對皇上那種唯唯諾諾的態度是很冷淡的,不像一般的宮婢那樣敬怕。可是皇上對娘娘卻又像特別倚重,什麼都交給你做。於是潔兒越想越不懂,後來才從宮人的嘴裏知道,原來娘娘是皇上登位後封的第一個妃子,還說是叛妃,要一輩子只能爲婢。”潔兒一邊回想着,一邊說:“當時潔兒也不知道怎麼去形容心裏的感想,可是又覺得很怪。若皇上真的這麼討厭娘娘,要娘娘一世爲婢,爲什麼又要讓娘娘呆在身邊呢若真的討厭一個人,該是不想見到她纔對啊爲何皇上卻不是這樣,而是天天讓娘娘都留在他的眼內若這人真是心裏討厭的那個人,又怎麼會容得她天天待在眼裏呢”
“所以,你纔會胡說八道,惹林妃處罰了”輕笑一聲,憶起她之前被林妃處罰的事,心想無奈。
“沒有,那不是胡說八道,現在不是證明了在皇上的心裏,娘娘是特別的嗎證明了皇上是喜歡娘娘你的。”潔兒帶點執着的指出。
喜歡
喜歡是什麼喜歡與愛是不一樣的嗎
我愛他,所以曾經爲了他不惜一切,包括良心也埋沒了。
而他呢他只是喜歡我所以可以將我的安危健康置之不理
“潔兒,若你真喜歡一個人,你會爲了自己的私心而將他的安危置之度外嗎會因
是不是像我對邢江一樣,就只是喜歡,然後可以爲了更愛的自己而傷害那還算是喜歡的人
邢津對我的感情,也許就僅止是喜歡吧
“不會,若真的喜歡一個人,又怎麼會想要他受傷害呢至少我不會是去傷害他的那個人。”潔兒肯定的搖頭,天真的笑道。
注視着她天真的臉,我也微微的扯起了一個淡笑,沒有再問下去。
若是喜歡一個人,不到迫不得已,的確是不會去傷害他的。
可是我所猜想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邢津,他對待兄弟的那種無情讓人懼怕,我不敢相信他會是多有良心的男人。
低下頭,我開始明白,這段日子以來的不安,全因爲我不足夠相信他。
沒有信任,不累嗎
“娘娘,琴思在御膳房裏找到了一些糕點,你看看這可以了嗎”琴思輕敲了一下門,帶着微笑的上前說。
注視着她手裏的糕點,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心中沒有底。
在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該理智的去懷疑每一個人可疑的人,還是該全心的去相信那個說喜歡我的男人。
若是去了,這能證明什麼呢
若不去,又能保留什麼
“走吧我們去飛霜殿看看。”從椅子上站起,我又一次扯了個微笑,越過她們走在前面。
管不了那麼多,也猜不了那麼多,我知道在這一個介段裏,我沒有後退的餘地了,只能大膽的走下去。
都走了這麼多年,我還怕什麼呢
步入飛霜殿,我看見了那對背影,大概能猜測出依在邢津懷裏的女人是誰
“奴婢參見德妃娘娘。”守在飛霜殿的宮婢先發現了我,上前跪下行禮。
“你們都平身吧”都是曾共事的人,我便衝她們微微一笑,才舉步往那二人而去。
早在宮婢行禮時,邢津已經知道了我的前來,也立即回過頭來。
“臣妾參見皇上。”帶着琴思與潔兒,我走到了他的面前臉帶微笑的跪下。
“愛妃平身吧”
隨着他說,他懷中的候貴人也立即的蹲下身來:“臣妾參見德妃娘娘。”
“候貴人快平身吧在皇上的面前,你可不必如此多禮。”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我帶點冷淡的低語。
我沒有忘記了,當日若不是她的別出心裁,晨貴人也不會被氣得拿我來出氣,而她這個女人可還真是一舉兩得呢先是讓邢津看清晨貴人的真面目而讓晨貴人一日間失勢,再讓我受那麼重的苦以泄她心裏的妒忌。
“謝娘娘。”微笑站起,候貴人若無其事的繼續依回邢津的懷中。
“霜兒怎麼忽然過來了有事嗎”沒有伸手去環抱候貴人,邢津擡眸直盯着我問。
“沒事。”輕輕搖頭,我說。
或者這段日子以來我都不曾主動的前來找他,幾乎每一次都是他讓福臨公公去請我過來,所以今天我忽然前來對他來說是一種意外吧
若張太醫與我之間的事他真的什麼也不知道,那麼的確是該意外的。
“所以霜兒是想朕了”他點頭,又說,帶點笑。
“張太醫出事了,霜兒想起這段日子他天天前往月池宮來給霜兒看病,雖然沒有過多的交情,可是想到宮人所說的關於他死的慘相,心裏有點難受,所以無法入眠,便放棄了午睡前來看看皇上。”沒有承認他的說話,我以剛纔想好的說話爲藉口。
前來,不爲什麼,其實就是心裏無法安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