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篷內此時坐着幾個人,其中我能認識的便只有坐在中央的承親王及坐在他旁邊的邢江。
當視線對上安然無恙的邢江時,我暗暗的鬆了口氣,一直揪在半空的心也終於被放鬆了下來。
他沒事,還好啊他沒事就好了。
“你們都下去。”承親王冷聲吩咐,目光在我們三人之間來回的轉動。
琴思就站在我的旁邊,我能感覺到她的雙手因不安而轉放在背後,而且緊緊的握了起來。
她就是如此的不安,這麼的害怕。
看來,這承親王動怒的時候也是很嚇人的。
“是。”衆位將士跟那個帶路的小兵都只好立即應聲,隨即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帳篷之內便只剩下我們五個人無言的對視着。
“你們怎麼會來這裏可知道這戰場不是王府,現在兵荒馬亂的,你們就不怕在路上會有危險嗎”承親王冷冷的看向我,然後轉向青荷怪責說。
“屬下有罪,請王爺賜罪。”青荷因他的怒火而急急的跪下,低下頭。
不畏懼的對上承親王帶點冰冷的視線,我能感覺到他明白變了。
過去的他臉上總帶着那淡淡的笑,雖然那些笑臉不好看,總帶着諷刺或嘲弄,可是怎麼說也是不可一世的。
可是此時的他卻不一樣了,他臉上明顯沒有半點笑意,而且臉色冰冷得有點嚇人,總像所有人都與他的意願背道而馳,而讓他極之不耐一般。
看來這長達三個多月的戰爭將他的驕傲磨滅了不少,我也能看到他手上有明顯包紮着的痕跡。
原來,他是真的受傷了,看來這一次的杖他真的輸得很慘。
“王爺不必怪青荷,是霜兒一個人堅持要來前線陣地的,青荷深知自己不一定能困得住我,所以只好跟隨而來。”低頭看了眼青荷,對她雖沒有過多的好感,可是我能肯定她不是太壞的人。
算起來,她只不過很盡責罷了
“那琴思呢她可是懷了本王的孩子,你也要她陪你一起冒險”說着,承親王看向琴思的眼神有點嚇人,那種警戒的意味很濃。
琴思幾乎是立即的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王爺何必這麼動怒呢王妃娘娘會偷偷跟來,不過也就是關心王爺你的情況,在乎王爺你的安危。王爺何不想想,現在你的承親王府裏還有多少個人在等着你回來呢只怕我們才離開沒有幾天,承親王府都變成空城了,誰不擔心會被王爺你的野心所連累如今還有一個女人能爲了你不顧安危,憑你這們要德行,也該高興了。”學着他以爲的態度,我帶諷刺的笑說。
“聶霜兒”失去了耐性,承親王帶盛怒的吼。
不以爲然的一笑,此刻的他已經不那麼值得讓人害怕了。
不過就是一隻失去了鬥知的狼,能有什麼可以讓人害怕的呢
目光轉向一旁的邢江,我倒是更在乎他現在好不好,忍不住問:“江大哥,你一切還好嗎”
“霜兒放心,我還好,只是你真的不該這樣偷偷的趕來這裏。這路上可是很危險的,現在亂賊也多,你們怎麼說也是女人家啊再說,現在這裏隨時起戰,戰火亂起來誰也顧不上誰了,你怎能來這裏冒險呢”邢江無奈的笑了笑,語氣裏帶着點不贊同。
我看了看跪着的青荷,又看了看始終低下頭的琴思,只好開口說:“如果王爺不介意的,我們先坐下來纔好好的談吧你們妃子可是後來追上我們的,我想她大概是幾天下來都不敢停下來休息過。”
說着,我伸手將琴思推向一邊的椅子去,然後自己也坐下。
“謝謝你。”琴思這才擡起頭來,看向我感激的說。
在這一刻,我們之間所有的恩怨都像消失不見了
其實女人,有時候
都很簡單的
只要沒有敵對的立場,可以做最好的朋友。
“王爺,對不起,琴思不是不想聽你的話好好的養胎,可是留在王府裏對琴思也不是最好的。守在王府裏,琴思幾乎沒有一天能好好的入睡,一閉上眼睛便想着王爺你的情況如何。所以琴思聽到霜兒姑娘說要來陣地,於是便偷偷的追隨而來。王爺,請你原諒琴思的衝動,可是琴思真的很想留在你的身邊,就算是死我也不怕。”琴思大膽的擡起頭,試着向承親王解釋。
他越過桌子,便走了出去。
琴思見此,眼淚流了出來,立即站起跟着他走出去。
我想,他們之間還有很多話要談吧
夫妻之間的事,我們誰都說不清。
“青荷,你可以起來了,也請出去吧我想跟江大哥好好的聊聊天。”看向還跪在原地上的青荷,我淡漠的下命令。
她總是叫我主子,我也太習慣將她當成奴才了。
“是。”乖乖的應聲,青荷只好從地上站起,擡眸看了看邢江,又看了看我,才轉身離開。
靜坐了一會,與邢江無聲的對視着,我只好彎起了一個淡淡的笑。
從椅子上站起,走到帳篷旁看了一下,確定外面沒有人守候着,才轉身往回走,走到邢江的旁邊坐下:“江大哥,你真的還好嗎承親王有沒有把你怎樣”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裏嗎他還能把我怎樣”無奈的笑了笑,邢江看向我的眼神裏帶着不易察覺的溺愛。
“是這樣就好,我還擔心他這一杖若是失敗了,他會將你先推到前面去受死。”沒有人知道這幾天趕路的時候,我的心有多急啊
這承親王說到底就是一個很可怕的自私鬼,我真的不敢去想像若最後他真的慘敗後,他會怎樣對他這個兄弟。
“這些事很難說得定,現在我只能見一步走一步了。”苦澀的笑了笑,邢江無所謂的又聳了聳肩,對着我笑說:“霜兒,你還記得之前一次去石室看我的時候是怎樣的嗎”
“記得。”被提起那石室的事,我的眼不禁一酸。
他在那裏的日子,肯定過得生不如死吧
“那段日子其實真不好過,我不止是被人困起來而已,還被扎着手腳,雙手跟雙腳都像不是我的一般,每天任由麻痹折磨着我,而且不知道哪天才是死去的日子。”說到過去,邢江臉上的苦澀更濃更深:“所以,現在我也不怕什麼了,就算明天就是死也就罷了,能離開石室活了這幾個月,死了也不算是什麼痛苦的事。”
“江大哥,對不起,若不是我,你可能還會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何須面對這樣的痛苦呢”是啊在石室的日子真的很痛苦吧
是怎樣的痛苦才能讓人覺得死了也好呢
“霜兒,我說過了,不要再爲過去的事而執着或者怪責自己,那些往事只會無情的去折磨着你而已。其實一切皆是命,是我跟邢津還有邢澤的命,我們都逃不過去的。不管有沒有你,以邢津的能力,他還是能順利的奪下這帝位,那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他伸手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帶着笑說:“這一次我看得很透,其實邢澤安排得很好了,他這幾年來花的心思真的不少,可是他的算盤還是錯了。他沒有想到,原來邢津的能力也不少,這兩年來,邢津已經成功的將朝中所有的軍隊都歸心於他,而邢澤根本沒有半點能力。”
“是的,爲了能奪回兵權,爲了能讓兵權緊握他一個人的手上,他還不惜毒害自己的孩子,陷害皇后娘娘,然後殺害皇后的親爹啊他這兩年來爲了能讓帝位鞏固可真的做了不少可恨的事。而雖可恨,這一次卻證明他沒有錯,如他所說的,要想在帝位上坐得穩定,必需要狠心。”苦澀的一笑,我帶着無奈的看向他同樣無奈的眼,笑說:“所以他總是在說,他比江大哥你更適合當一個帝王,因爲他不會心軟,不會抱有仁慈之心。爲了他自己,他可以不顧別人的安危,只爲他的大業而去作一切的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