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了車門,把姜桃桃塞進副駕駛座。
並不溫柔的手法,卻讓她更乖地在車廂裏沉默。
裹着他的衣服,待他從另一邊上來後, 便脫下來, 扔在他的座位上。
費華修正擡手鬆着領帶, 剛要坐進去, 就見一道黑影閃過,是自己的衣服佔據了自己的座位。
他毫無停頓地, 把它扔到後面。
兩人沒有交流, 單單靜坐在車中,車旁有路人踩着滑板哧溜遊過, 想象不出裏面的特殊氣氛。
是費華修先開的口。
“你在生氣”
姜桃桃固執地說,“沒有生氣。”
但語氣出賣了她。
聽他輕笑了一聲, 有種嘲諷的意思, 姜桃桃的心就因這道笑聲酸了一酸。
她想跟他理論。
明明是你有錯在先, 爲什麼要顯得是我不可理喻
轉了頭看向他現在的樣子。
領口早已被解開, 領帶鬆散地垂下來, 他襯衫的袖子也挽了起來, 扶在方向盤上的那條手臂,線條結實,膚色在黑暗中也能顯出原有的白。
感覺到注視, 他便也偏過了臉。
他的頭髮在男人中是略長的, 偏分的髮型, 一部分劉海擋在額頭,像現在背光低着頭的時候,那些頭髮也遮住他的眼,誰也意會不了他的眼神。
他就是這樣,神祕而有魅力,又遙不可及。
所以那些女人才要坐在他旁邊,蠢蠢欲動的手卻不敢碰到他半分。
以前他說他很少生氣,她在好奇那會是在什麼時候,又會是什麼樣子。
現在她知道了。
即便生氣,他也不會暴躁,他的所有好和壞都被壓在平靜的外表,而當他冰冷沉默的時候,便是裏面涌起風暴。
姜桃桃喜歡他的一切,印象裏他是溫潤的謙謙公子,她不要看到他這樣,迷人而危險。
迷人得讓她想去伸手迎接,可同時,又危險得讓她避之不及。
她不要再在這裏了。
去開車門,卻發現他早已落了鎖。
姜桃桃怔住了。
她並不是害怕什麼,可是他早已給自己留了後路的手段,還是讓她感覺這個人的心思,像海底的針,像蜘蛛的網。
她越來越清楚。
挫敗地放棄。
而他,已在方纔的沉默中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
他再開口時,迴歸溫柔。
“我和你一樣,也是進去了才發現會有那些女人。”
“李金程是我的朋友,我回國不久,需要他幫我擴充人脈。”
“裏面的那些人,有成功的創業者,也的確有很多不學無術地富二代,即便這樣,我也需要他們的背景和關係網。”
望着樹葉在車前落下的陰影,姜桃桃面色逐漸緩和。
爲什麼每次都是這樣,在她生他的氣的時候,他的做法、他的話總會讓她在很快明白,鬧脾氣的自己有多麼小題大做、多麼無聊。
“對不起。”她哽咽地說,開口時沒想到嗓音會生硬地這麼明顯。
她所有的一切都在示弱。
又聽旁邊的他輕嘆一口氣,傾過來上半身。
她的小貓指甲被拔光,在他脣下變成一隻融化中的冰塊。
她被暖熱了,眼淚也越流越多。
怎麼哄也停不住,兩手緊緊捏着他的衣領,他的吻多美好,她就多傷心。
今天一整天,從早到晚的委屈、無奈、憤怒通通在心裏化成一灘酸澀。
最後演變成嚎啕大哭。
費華修溫聲哄了好一會兒她才止住淚,他能察覺到這可能是在工作上受挫了,但怎麼也問不出來,她一個勁兒抽噎着搖頭。
過了好久,又揉着眼睛跟他說餓了,想喫蛋撻。
費華修立即下車去給她買。
等加熱的時候,姜桃桃跟過來了。
她乖乖裹上了那件之前被她丟掉的外套,在費華修身邊站過來,手捏他衣角。
費華修把那隻手握在掌心,低頭看她無神的模樣。
剛纔哭得慘兮兮的,妝都花了,眼影的閃粉落在顴骨上,在光下細細碎碎地發亮。
他手指在她臉上颳了兩下,低低揶揄,“你這是不小心撞到星星上了”
見窗口裏的兩個女營業員看着他倆偷笑,姜桃桃把臉埋進他懷裏。
費華修接過蛋撻,牽着她往回走。
沒上車,他倚在車頭,姜桃桃手按在上面坐上去。
拆開紙盒子,拿着手掌大小的葡式蛋撻,先給他咬一口,然後細嚼慢嚥地喫着。
又白又小的牙齒咬在蛋撻上,只顧低頭喫,眼圈還紅紅的。
費華修看着她的樣子,想回車裏拿根菸,還是忍住了。
喫完了,他又把她送回家。
喫完了,費華修又把她送回家。
室友沈雅已經探親回來了,她知道木木生病的事,不過現在都差不多痊癒了,姜桃桃來時,她正在客廳逗木木玩兒。
沈雅非常由衷地道謝,姜桃桃勉強笑了笑,說着沒事,推門走進自己的臥室,費華修也跟着進來。
在姜桃桃身後,他關門時落了鎖。
姜桃桃心情還是不好,不想說話,他就坐在牀上看她走來走去。
沒心思顧及他在不在了,背對着他,脫下身上那件被剪得千瘡百孔的t恤,隨手扔進垃圾桶。
黑色的文胸帶子貼在潔白的後背,他正看着時,她茂密的頭髮又垂下來,撒了滿背。
換上寶藍色的睡裙,然後脫下褲子,邁着兩條白生生的小腿爬到牀上。
這麼晚了,費華修還是沒要走的意思。
她就問,“你什麼時候走”
“巴不得我走”
“不是,我怕你太早走,想讓你多陪陪我。”
她躺在牀上,仰着臉看他,皮膚像剛剝殼的雞蛋,眼睛水汪汪。
費華修便說,“那我今天就不走了。”
“不走也不行。”姜桃桃又振振有詞地說,“我明天要上早班,需要早點睡,你在這兒我就睡不着了,會影響明天上班的。”
“到底是要我走還是留”費華修哭笑不得。
姜桃桃翻了個身抱住他,“我的意思是,你待會兒再走。”
她一過來,溫香軟玉撲了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