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謝氏驚呼出聲,還未待典霖解釋就直接否認了。

    典霖見母親臉色不好,知道兩人都想到一處去了。

    其實朝臣聯名上書請求陛下廣納後宮的事情,典家不是不知情,但是一家人都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不過陛下大選乃是大事,即便你不關心,身旁的人也會有人議論。此次朝臣和太后一同出面,不知怎麼勸的,總之讓陛下同意了選秀。

    此次大選,京中五品及其以上官員未出嫁女都要應選,戶部會將家世符合、品行得當的世家女納入名冊呈上去,待確認無增減之後就會進行下一輪篩選。

    這些條件當中,典家第一個就不符合,所以典家人根本就沒有想到此次選秀竟然還能和典家扯上關係

    其實典霖也想不明白爲何名冊上有妹妹的名字,可是他得知消息的時候,還專門去了詢問了一番,妹妹確實在名冊上。

    聽兒子這麼說,謝氏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這個怎麼可能呢霖兒,肯定是戶部弄錯了”

    “什麼東西戶部弄錯了”

    謝氏的聲音剛剛落下,典安嶽有些疑惑的聲音就從門口處傳來。

    母子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閃過一絲猶豫,不過下一刻謝氏便道:“霖兒,你告訴你爹怎麼回事”想到都是因爲丈夫,家中才這般提心吊膽,她忍不住瞪了丈夫一眼。

    平白得了一個白眼的典安嶽心中十分委屈,然而在聽了兒子的話之後,他驚得險些跳起來。

    “芙兒得參加選秀怎麼可能”

    “不,這絕對不可能”

    典安嶽和妻子兒子之前的反應同樣震驚,待反應過來自己耳朵沒出問題時,臉色不由沉到了極點。

    他的眉頭微蹙,和平日裏看起來有些不同。

    雖然嘴上常嫌棄丈夫發瘋,不過謝氏卻知道丈夫認真起來還是靠譜的,見他這般神色,心中稍安。

    然而典父總是有本事讓她生氣。

    只見典父一拍身旁的小方桌,頗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凌忍這個無恥小兒,竟然在這上面擺我一道”

    “爹,隔牆有耳”典霖嘴上這麼說着,其實心中對他爹這話極爲認可。

    他還記得陛下還是王爺時拜訪典家曾被拒之門外,而其登基之後,他爹也並未收斂。今上雖然軍功赫赫,可是初爲帝王,在管理朝政之上難免差些,他爹則抓住這些事不放,將陛下徹底得罪了。

    更甚至,他爹在得罪了陛下之後直接以守孝爲由辭官離開了朝容,避之如蛇蠍。

    好在陛下並未計較,這幾年典家安安穩穩,然而沒想到現在出了這麼一遭

    廳內氣氛靜默,落針可聞。

    典安嶽:“此事先不要告訴芙兒,暫且瞞住。”

    瞞住這可是能瞞住的只要名冊一遞上去,就會通知各家貴女入宮參加一審了

    謝氏語氣着急:“現在可該怎麼辦啊”

    這一入宮門,想見女兒可就不容易了,更何況典家還得罪了陛下雖然平日裏丈夫提到那位就會被她訓斥,可是當今陛下在謝氏心中無疑是個活閻王。

    腦中彷彿已經看見了女兒受罪的場面,謝氏眼眶一紅,“典安嶽,都是你做的孽啊”

    “你先別急,這事還有迴轉的餘地”

    典安嶽直接進了內室,拿了東西就出了屋。

    典霖:“爹,你去哪兒”

    “我出去一趟。”

    謝氏連忙叮囑了一句:“你可別混來”

    幾人因爲選秀的事情火急火燎,此時的典芙卻逗着小侄兒玩。祖母仙逝時,嫂子就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如今侄兒也快三歲了。

    三歲上下的孩子逗着最有趣,院子裏充滿了歡笑聲,而同院子裏的歡樂相比,典安嶽此刻心中就不怎麼好受了,他正沉着臉往皇城的方向趕去。

    皇城位於都城的正南方,有數個宮門,大概兩刻鐘後,典安嶽來到了前門。

    這道門之後就是各部辦公的地方,只要進去就能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典安嶽曾經數次路過前門,宮門當職的侍衛早已識得他,但是在侍衛看來,典安嶽並無官職,也無陛下召見,所以即便知道他是誰也不能放人進去。

    好在典安嶽早已有準備,他從懷裏掏出一塊腰牌,“

    這是先帝還在時賜予典家的。”

    侍衛連忙接過去瞧了兩眼,作爲宮門侍衛,自然將各類腰牌銘記於心,他將手中的腰牌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心中大驚。

    皇城戒備森嚴,每過一道宮門都要經過排查,而若是有這塊腰牌的話,除了後宮不能去,其他地方皆暢通無堵啊

    侍衛認出了腰牌,當然不敢將人再攔住,不過他還是按着平常的程序翻出了名冊,確認上面有其名。

    一瞬後,侍衛忙道:“典大人,之前是小的得罪了”

    典安嶽:“我如今並無官職在身,不必這般稱呼我。”他收回腰牌,往裏走去。

    侍衛看着他的背影閃過一絲疑惑:“無官職在身那怎麼入宮名冊上怎麼還有典大人的名字。”

    典安嶽不知道侍衛在他走後還冒出一個問題,直接朝着戶部所在的方向走去。

    這宮內他早已進出無數遍,不誇張的說,就算是閉着眼睛他也能找到地方,很快,典安嶽就到了戶部。

    此刻在戶部當值的人見到典安嶽皆是驚訝不已,不過還是抑住了心中的驚訝,亦有同典安嶽關係不錯的人同他打招呼。

    不過典安嶽可不是來敘舊的,他很快就找到了專門負責選秀之事的人詢問。

    那人雖然好奇,可是也沒藏着掩着,畢竟這不是什麼祕密,過不了多久還要昭告各家,他直接找出了應選秀女的名冊:“大人怎麼想起看這個”

    典安嶽嘴上回應了兩句,在名冊上找了起來,才翻幾頁就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吏部尚書典安嶽之女,年方十九”後面的典安嶽已經不忍看下去了,他猛地將名冊一合,斬釘截鐵道:“李大人,這個名冊弄錯了。”

    弄錯了這個可是大罪啊

    李大人一驚:“不可能,我們確認了好幾遍才登記成冊,怎麼會出錯呢”

    典安嶽:“此次應選的秀女需得是五品及其以上官員之女,三年前我便辭去了吏部尚書之職,如今並無品級,然這名冊上卻有小女,可不就是弄錯了”

    “可是典兄,明赫官員名冊上還有你啊”

    典安嶽才從戶部出來就匆匆趕去了吏部,他的面上一片沉靜,內心卻如暗潮翻涌。

    什麼叫官員名冊上還有他他明明已經辭官,官員名冊早就該將他的名兒剔除纔是

    相對於戶部,吏部的人對他更是熟悉,畢竟他曾是吏部尚書,很快他就到了吏部。

    說起來,吏部的人對典安嶽亦是又愛又恨,他脾氣有些讓人捉摸不定,可是在辦事上卻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和手段,最重要的是他不怕得罪人。

    不過想到對方連今上都敢得罪,吏部上下無不提心吊膽,畢竟他是吏部尚書,誰知道陛下會不會遷怒吏部上下

    這會兒見到典安嶽來到吏部,今日當值的人驚訝之餘連忙上前。

    “典大人”

    “大人,你來了”

    典安嶽都懶得糾正他們的稱呼了,見曾經的下屬這般熱情,心中略微有些感慨,不過他今日來真的不是敘舊的

    吏部司掌文官階品,自然有官吏名冊,他找到吏部司郎中,同他簡單地說了自己前來吏部的原因,結果對方二話不說便將名冊找了出來。

    “大人,你自己看吧。”

    典安嶽猶豫了一瞬,隨後就翻了起來,官員名冊他不知道翻了多少遍,說是熟記於心也不爲過。

    他很快就看到了自己吏部尚書,典安嶽,後面有硃砂批註:謹守孝道,告假回鄉,暫由吏部侍郎任其職,代管吏部。

    告假回鄉他明明是辭官辭官

    典安嶽覺得自己的額角突了突,用了好大的勁兒才忍住了心中的咆哮,“爲何沒人同我說過我的職位還在”

    吏部司郎中這個時候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了,看了他兩眼,顫顫巍巍地道:“陛下特意吩咐過,若是大人來吏部的話自然會知曉,若是不來,便暫且不用管。”

    這、這不就是,不管你來不來,反正吏部尚書的職位給你留着的意思嗎

    典安嶽覺得自己快要被氣得嘔血了,不過想到自家小棉襖還在秀女名冊上,他只得打起精神又去了戶部一趟。

    不管了不管了,厚着臉皮求人將女兒的名字去掉吧

    然而到了戶部,迎接他的又是一個晴天霹靂名冊早就已經呈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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